1970年我国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当东方红的乐曲响彻太空之后,这标志着我国科学技术的整体水平又向前跨进了一大步。卫星发射成功之后,中国大地举国欢庆。
对于在农村建立集体户的知识青年来说,也传来了巨大喜讯,集体户的知识青年可以分期分批抽调返城分配工作,集体户知青还可以被优先选送参军入伍,知青还可以被选送到大学里当工农兵学员。这一惊人的好消息在知青集体户中就立即炸开了锅。
刘丽英是一个黑五类子女,她正是下放到农村的重点对象。后来有一些知青选送抽调返城安排工作,这些‘选送’都是选送‘根儿红苗儿正’的知青,而且有的个别选送指标名额就是带着人头来的。刘丽英是黑五类子女,当然不会将她选送上去,参军入伍和保送进大学就更没有她的份儿了。刘丽英只能寄希望于和赵玉祥在一起,扎根儿农村,而且赵玉祥也信誓旦旦,答应和刘丽英在一起扎根儿农村,他们海誓山盟一辈子在一起生活。可是事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1970年初,他们所在的公社拿到了十几个选送的指标名额,这些指标名额有知青返城安排工作和入伍参军,还有保送上大学做工农兵学员。
其中有一个指标名额就是带着赵玉祥的人头下来的,就是指名给赵玉祥上大学的指标名额,这让赵玉祥本人都感到很意外。这天公社来电话打到常青大队,要三小队知青集体户的知青赵玉祥到公社去开会,常青大队派专人到常青三小队,到集体户里找到赵玉祥,直接通知到赵玉祥本人。
这一天公社党委组织部王副部长接待了赵玉祥,她热情地对赵玉祥说:
“你就是赵玉祥同志,这小伙儿长得真帅气!”组织部牛副部长以欣赏的眼神儿看着赵玉祥,很热情地继续说:“小赵同志,你坐下听我仔细说。”等赵玉祥坐下后,牛部长继续说:“赵玉祥同志,你在知青集体户中,认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直积极参加劳动,你做集体户的户长工作积极认真负责,学毛著积极认真,在三忠于活动中积极活跃,革命立场坚定,团结同志,你各方面表现都很好。现在长春市ХХ大学招收工农兵学员,我们公社只得到一个指标名额,经公社党委研究讨论通过,这个名额就给你了,你被选送到ХХ大学去读书,当一名工农兵学员。”
赵玉祥认真地听着,他觉得有点晕晕乎乎,工农兵学员这是个新名词,选送知青工作也是刚刚开始,所以赵玉祥还有点不太懂,不完全明白,可他还是觉得上大学是好事情,心里很高兴。赵玉祥的脸上出现了出自内心的笑容,他看到牛部长说话告一段落,就不失时机地问道:
“请问牛部长,让我上大学去读书,这需要考试吗?我可是一点也没有准备呀!”
牛部长微笑着说:
“不用考试,是通过组织选送的方式,你已经是高中生,各方面表校都很好,只要组织选送就可以入学了!”
赵玉祥更加高兴了,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蓬蓬的跳动,他高兴地说:
“这是真的吗?不用考试就进大学,这太好了!”
牛部长拿出一份申请表,她说:
“这里有一份申请表,你要填写一下。”
赵玉祥坐下来,正要填写表格,可他忽然想到,自己曾经和刘丽瑛共同发誓,他们要在一起永远扎根儿农村,永远相爱生活在一起!他现在要自己单独进城上大学,那刘丽英怎么办?他真是舍不得将刘丽英单独扔下,他甚至觉得上不上大学并不重要,但是绝对不想扔下刘丽英。赵玉祥有点犹豫了,他想了一会儿,又看一眼牛部长,他低声说:
“这个推荐名额让给别人吧!我不想上大学!”
牛部长露出了十分惊诧的表情,她充满疑惑地看着赵玉祥,牛部长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合不拢嘴。过了一会儿牛部长说:
“这不行,你知道吗?这个指标名额是专门给你的!这是一个带着人头的指标名额,你要不去,这个名额就白瞎了!”
任何‘选送’的主要原则就是‘根红苗正’,只有根红苗证的知青才可以进行培养和重用,而刘丽英的父亲是原国民党军官,人们都认为她是属于黑五类子女,所以对刘丽英来说,任何选送都没有她的份儿。对刘丽英来说,她并没有因此而产生痛心疾首的难过,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好,就是扎根农村也没什么不可以。只要有赵玉祥和她在一起生活,丽英姑娘就不怕任何困难,赵玉祥已经是姑娘唯一依赖和精神支柱。
赵玉祥从公社开会回来,就将公社选送他上大学的事情对刘丽英讲了一遍,刘丽英听了之后简直就如五雷轰顶一般,刘丽英简直就傻了,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赵玉祥说:
“赵玉祥,你要去上大学了?!”
刘丽英的心情感到非常失落,赵玉祥去上大学当然是好事情,可是赵玉祥就要离开自己了,自己将如何生活?刘丽英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赵玉祥说: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当时就拒绝了,我不想上什么狗屁的大学!让他们将指标给别人吧!”
刘丽英听了之后又是大吃一惊,她急忙说:
“不行!你必须去上大学,你不用管我,如果是因为我,你不去上大学,连我都不会原谅你!你的父母就会更加痛恨我啦!”刘丽英已经是满脸泪水,姑娘的心情很复杂,很矛盾,她继续说:“我终于明白了!我是一个天生命苦的人,我决不能再去影响你和拖累你!”
女孩儿预感到灾难又要降临了!女孩儿就呜呜地哭了起来,哭得非常伤心。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集体户的门前开来了一辆罕见的小轿车,是赵玉祥的母亲风风火火地来到集体户,将赵玉祥带走了,直到这时同学和老乡们才知道,原来赵玉祥不是一般人物,是一位大干部的子弟。赵玉祥回到城里,赵玉祥的父亲将他很批一通,父亲说:
“……让你上大学,是党为了陪养你!要培养你成为一名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你不能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
赵玉祥仔细地看着父亲那革命的面孔,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赵玉祥眨了眨眼睛说:
“我要扎根儿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响应**的伟大号召,我要到大风大浪里去锻炼,这是培养和造就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的百年大计!千年大计和万年大计!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在过去每当儿子和父亲说话时,都先叫一声爸,可今天儿子和父亲说话就没有先叫爸,父亲和母亲都觉得有些别扭。赵玉祥的父母听了儿子的这番话之后,都是目瞪口呆,顿时感到无言以对,父亲翻了半天眼睛,才继续说:
“革命也要有分工的不同吗!并不是只有到农村去才是革命,到大学去读书也是响应**的伟大号召,也是革命。在教育战线上两条路线的斗争十分激烈,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正在激烈地争夺接班人,你到那里去也是在大风大浪里去进行锻炼,你要面临更大的考验。你一个小毛孩子就要听从党的分配,不要斤斤计较个人的得失,赶快去办手续报到上学。”
赵玉祥听父亲讲完一套革命大道理,也是愣了半天,感到无言以对,但还是年轻人反应较快,赵玉祥眨了眨眼睛,接着说:
“现在我们知青集体户的工作遇到了很大的困难,知青们对克服眼前的困难失去信心,甚至产生抵制情绪,普遍产生悲观失望的现象。老农们也普遍产生厌烦情绪,他们对知青的再教育工作也有些失去信心,甚至一些贫下中农对知青们也产生抵触情绪。我是一个知青集体户的户长,在这关键时刻我要是离开那里,那就是一个逃兵,集体户的工作就更加难做了。我想还是等一个阶段,等到我们知青集体户的情况大致稳定了,我再考虑去上大学吧。”
儿子用更加狡狯的眼神看着父亲。这种骗人的鬼话也是一种文化,说鬼话的人道貌岸然,一点也不知羞耻;可是年轻人学习周围事物,往往能够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父亲为儿子的前途而操劳和费尽心机,可是儿子又要为了爱情而不顾一切,两代人很难做到思想的统一了。父亲发现自己的儿子不上学了,这油腔滑调却是学得蛮不错,自己说一句,他有十句在那里等着,这种务虚的争论之后,还是父亲首先失去耐心了,老头子竟然大声吼了起来,父亲说: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少和我来这一套!我就不信,那个集体户缺你就办不了啦?缺了你地球就不转啦?你不就是舍不得你们集体户的那个小妖女吗?!我告诉你,你想要和那个小妖女好!没门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儿子也毫不示弱,儿子说:
“我要和谁好,那是我的自由!将来我有权利选择自己对象!有婚姻法作保障!你们还要包办我的婚姻吗?!你们到底是在搞革命还是在搞封建?!”
赵玉祥也不想继续说了,他愤然地回过身离开这个房间,母亲急忙跟了过来,母亲也是好言劝说:
“为了给你要这个指标,我和你爸,费尽心机,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指标,……”
赵玉祥竟然执迷不悟,他终于和父母摊牌了,他要求必须给刘丽英也要一个指标名额,两个人一起上大学,否则的话就坚决不出集体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