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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凌有些烦恼，一边在内房寻着纸和笔，一边说，他林志一个女儿，能嫁两个女婿么？钟灵芝一时不明其意，没有接话，好久才吃吃地笑了说，也是的，叫我们怎么接呢？他这样做，不是让我们跟刘发一家闹矛盾么？

两个伐木工都来了，他们在妙凌家的那片桉树林里转来转去。妙凌也随着他们走进去了。工头还未来，他们没活干，都抽着烟，评估着工头会从中赚了多少钱。妙凌啧着舌，心里连声叫着，奸商奸商，他真的赚了我那么多？

他又问了行情，一个伐木工说，你是第一次卖树吧！他致少赚了你这么多。说着快速地做了一个手势。妙凌没看清楚，却疑问着说，真有那么多？另一个伐木工吐了一口烟，撇了撇嘴说，没这么多，他老婆孩子早喝西北风去了。

妙凌又啧了两声，见工头悠然而来，两个伐木工都不说话了。他们扛着斧头，探着脑袋问，先砍哪边？工头测了风向，用手指了指说，这边吧！头年树，你们用心点。说着运斧伐下了一株。树斜斜的顺着风势倒下去了。

妙凌远远的躲开劈头而下的树，然后随着斧声念了起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河。妙凌继续熟练地念道，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獾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诗经》里说得一点没错。这是天大的剥削。可是看过工头的双手和运斧的双臂，他就不想念第二遍了。阳光细细地照下来了。工头往手里吐一口唾沫说，你念什么呀！嗨，我说你去教书最相宜。

我去教书？妙凌说，我没那资格。

工头说，你看上去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有学问，都不会留在这里了，你说是吧？

那不一定。工头说话间又伐下了一株，但他丝毫也不气喘，他说，我们村里有个人挺象你，他说美国又打起来了，你说他们跟谁打呢？跟越南？我没听说，你总算知道吧？

我……不知道。妙凌不是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他直觉工头的精明，他想这是偷换论题的最好时机，他不能让工头得逞。他说，他们打仗跟我卖树给你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关系。

那当然没关系了。工头附和着说了一句，停下斧头，吹起了口哨。妙凌不再看工头，他的眼光落在了两个默默劳作的伐木工身上。他们跟工头还未到来之前判若两样。他们更像一些沉默的树。他们沉住气，砍着树。他们还未结婚吧！血气方刚，精力过盛，泼在树上了。一下、两下、三下……树就沉沉地倒下去了。天就渐渐地开阔起来了。

妙凌准备走了。有人在远处向他招着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但他还是慢慢地走过去。十年树人呐，一朝收获，能让人释怀么？

是耀能。妙凌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耀能将头盔解下来了。掏出手帕。擦汗。然后有些气喘地说，我好象要感冒了，你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