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站牌上贴着一张广告,我从远处看上去能只模糊看出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我以为那是一种普通的寻人启事,走近却被他醒目的标题吸引:征婚
那张照片中的女子有着模特般的身材、天使般的容易,一双媚眼楚楚动人。广告上说她被负心男友所伤,寻觅一个品行好的30岁以下男子与她风雨同舟。末端留着一连串数字,那是11位数的手机号码,最下端的四个鲜红的大字比标题征婚还要大:非诚勿扰!
呵,自从这四个字深入人心后,连骗子也堂而皇之地用上了。
很显然,如此美貌贴街头小广告找男人,不是骗钱就是骗钱嘛。
清洁工阿姨从旁走过毫不客气地掀起广告一角‘刺啦’一声,正好把她的相片的中间部分撕裂,我感觉被撕裂照片中美女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张强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们大学四年同宿舍一直到共同应聘在这家建筑公司工作2年后的今天我们依然合租着一间两室的房子。
最近我发现那家伙有些不对劲,已经4天了,他接连夜不归宿。我打他手机永远无法接通,这可是我们相处6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事’。
我以为他有了女友,其实我们也已经到了该恋爱的年龄了,他27岁,我比他小一岁26。
张强又带着憔悴的身体来上班,他是做工地测量的,精神不集中极易发生事故,我狠狠地批评他。
可是他却脸色惨白地对我抱歉的笑笑,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自顾自戴上安全帽去工地忙活了。
我很懊恼。
晚上10点过后他又出门,我借着路灯看着他走出楼道后才追了出去,他在我前面几十米的地方脚步轻飘飘地走着,好像一丝游魂。
出了小区后,他朝西面的方向走去,我紧紧跟随着隐藏在大门后面悄悄看着他以免被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样子像是大使馆的车,黑底白字:前面一个字我没看清而后面的数字却看清楚了是290。
张强想都不想就直接拉开汽车后面的门坐了上去,片刻汽车无声无息地朝前面开去。
我想拦截一辆出租追去,可惜此刻仿佛上天与我作对一般,一辆空车也没从我眼前路过,等空车来的时候那辆黑轿车早就无影无踪了。
无声无息的开走!我的心里猛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是张强第n天彻夜未归,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折腾到凌晨还是无法入睡,即便是稍微迷糊一会也能梦到张强正站在工地上,头顶上方一个笨重的跌落物体向他压来,然后眼看着他就要被压住,我焦急却无法帮上忙,猛然间惊醒,满头大汗。
索性不睡了,我给张强打电话,虽然每夜睡前我都会打个电话想问他要不要回家,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此时此刻我知道他的手机接通的几率等于零。
果然,听筒里传来一阵嘟嘟的忙音,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这一夜我真是噩梦连天。
早晨我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后,带着厚重的熊猫眼去上班,半小时后姗姗来迟的张强第一次在考情表上画上了迟到的标志。
张强是农村走出来的男孩,他身上背负着妹妹弟弟的学费父亲的医药费和家庭栋梁的重担,在我记忆里无论是上学还是上班他从未迟到过,为的就是怕扣哪怕一块钱的工资。
我把张强拉到一边急切地询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去做夜间兼职了,张强摇摇头,冲我摆了一个OK的手势:“我很好”
我听了很是生气。
恋爱了就可以这样吗?
他一连10几天晚上都不回家,对于我这个朋友的关心也置之不理,这年代恋爱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刑,他真的惹怒了我。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话转身回到了我自己的工作室。
张强可能也觉得不太对,所以他跟了过来,想解释什么,却只是跟着我一句话不说。
“你到底有什么事还瞒着我这个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恨铁不成钢:“如果是钱上出了问题我可以帮助你”
张强眼眶红了,只是一瞬间却又变的犹豫起来,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见我失望的表情,张强走近了几步看四下无人,才终于下定决心告诉我。只是他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最近交往了一个女孩,所以每夜都去了她那里过夜。
对于其他,他只字不提,似乎那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我只好暗自嘲笑我的多疑和张强的重色轻友。
中午刚过,便躺倒在床上,准备舒舒服服弥补一下昨夜缺失的睡眠。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是单位的电话,我有些懊恼:“现在是下班时间”
对方没有针对我这句话回击却给了我一个五雷轰顶的消息:“雷子,你兄弟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一下就大了,强子出事了!
我赶到工地的时候张强已经被救护车拉走了,留在杂乱的工地上的是一顶橘黄色安全帽和一大滩嫣红的血迹在太阳底下红的那么刺眼。
工友们说张强是被一根从顶楼坠落的钢筋穿过身体而伤,情况不明。
在医院里,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我看见张强戴着呼吸机面色苍白地躺在雪白医护床上,可是他的脸上居然带着微笑!那种心满意足的微笑!
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些带血迹的衣服:“这是病人的随身物品,你看看少什么没?”
“他伤的这么样?什么时候可以醒来?”我接过衣服急切地问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很不乐观,他现在重度昏迷中,你最好通知他的家属”
医生给我的物品里面有张强的手机,那还是他念完说工作以后第一个手机呢,我掂量着该这么办,惊动他父母吧又怕万一他多病的父亲承受不起而出了更大的意外,如果不惊动那么张强出现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吧?
我的手指在他的手机电话薄上翻看着,突然一个号码跃入我眼帘,怎么这么眼熟啊???
我脑海飞快的搜寻,同学?同事?还是我们间接的朋友?
突然我的脑海定格在一张纸上,对!公交车站牌那张征婚广告!
因为电话号码很奇特,所以我对这个号码还有记忆,她的尾数是252525,当初看见的时候我还真由衷赞叹了一下这个号码主人真有心,爱我爱我爱我。
张强口中神秘的女友是她?
无法从张强口中得到答案,我脑海里却想起别的事情,我感觉张强是不是已经被骗才心神恍惚而导致受伤呢?
照着那个电话号码我拨了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晚上我脑海里怎么也是浮现张强被骗却不好意思跟我开口的窘态和无法向家人交代的痛苦。
那个号码的一连串的数字像讨厌的蚊子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嗡’的转悠,不弄明白我死不安心。
我爬起来用自己的手机第二次拨打这个号码。
通了?!
我心里顿时一紧张,电话响过一声之后传来一个比较特殊的彩铃:您好,我是梁娟,应聘者需要一颗真诚的心,所以非诚勿扰哦”
那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声音,柔美动听,娇滴滴。
“喂?”居然和彩铃的声音是同一个人?我疑惑着。
“额”我犹豫着该怎么说。
“我需要你的诚心”那个女孩柔声道:“我的原则是非诚勿扰”
“我要寄给你钱吗?”我试探着问他,我想知道他一共骗了张强多少钱和如何骗法。
没想到对方居然张嘴回绝了我:“你需要有诚心”
应她要求,我十分钟以后出门后朝西走十步,那里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尾号为290的轿车在等待我。
我拉车门坐了上去,借着路灯的光也只能看见司机的后脑勺,我坐上去的以后司机一句话不说发动汽车便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我心里这时候才突然觉得没底。
“请问,你带我去哪里?”我弱弱地问司机。
对方一句话不说,只管开车,我连续问了几次对方都闭口不言,我只好也沉默。
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车子便在一个酒吧门口停下。
司机不说话也不下车,我想这便是目的――蓝调酒吧。
这家酒吧不像其他那样有着大量的闪光灯和霓虹灯,这里只有一个LED灯箱,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果然是蓝调。
幽暗的光束把这间酒吧照的像是电视中描绘的诡异阴间,幽蓝而充满迷雾。
走廊很暗很狭窄,我能模糊的目测出两米左右的距离,其他一片黑暗,前方一个男人迎面走来钻进左边的包间。
那神态仿若张强!
“张强?”可惜我叫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包间,我这才回过神来:张强此刻起不来!
推开一个包间的门,里面亮着一盏朦胧的灯光,能让我勉强看见沙发上正坐在一个女孩,茶几上摆着一些水果,但不是果盘。
看见我进门后,坐在沙发上的女孩站了起来,灯光很暗,我只能模糊看见女孩的轮廓,朦胧里她看起来和照片上的女子极为相似。她拢一下头发柔声介绍到:“我就是梁娟”
没错!这个声音和电话里和我说过话的女孩的声音一模一样,柔柔的,娇滴滴的。
“我...”此刻的我怀疑自己也许是多疑了,没有骗钱,也许张强的事故真的只是单纯的不幸。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开口。
女孩子比我大方,上下打量着我,然后似乎很满意,自古自点点头。
“你说的诚心用什么表明?”我突然想到她反复强调非诚勿扰,所以决定从这里开口。
女孩微微一笑:“就是你胸膛里那颗真心啊”
“什么?!”大惊失色,险些摔倒。
“没有诚心你就不得好死”女孩笑着却显得一本正经,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
“张强出事和你有关吗?”我不想再假装下去,因为我的朋友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女孩突然站了起来,我看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苍白的脸色在幽蓝的灯光下愈发诡异,她的眼睛不断地睁大,再睁大,我恐惧地看着她的变化,眼睛整个吐出眼眶,嘴唇却变成了紫色,她突然嘴里流出暗紫色的液体,凄厉地喊叫:“骗子!!!”
我几欲瘫痪,脑袋晕晕乎乎的,模糊中一张血手朝我脖子上掐来!然后她却猛然朝后退去。
紧张中我突然想到我的脖子上还挂着吊坠,那是一尊在五台山开过光的玉观音,听人们说男戴观音女戴佛,没想到我在五台山因为好奇而开过光的观音此刻派上了用场。
“啊!”我大叫一声,手握脖子上的观音坐了起来,仿佛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
梦?我战战兢兢看着周围家里的环境,太真实了!
我抬手看表,距离和她约点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让我晚上11点去城西一家叫做‘蓝调’的酒吧去找她,而我在等待中睡着了。
蓝调酒吧,网上地图寻找着这个位置,未果。
我把搜索范围再扩大,直接到她说的那个地方看去,那里最显著的建筑物就是一所师范大学和某个化工厂。
也许是酒吧太小的缘故所以并未上电子地图。
梁娟,我不甘心于是又搜索了这两个字。
没有具体人物,却有几则骇人听闻的新闻:
一:师范大学2年纪学生梁娟不幸坠楼身亡,具体原因警方仍在调查。
二:师范大学2年纪学生梁娟因情感纠葛坠楼身亡。
三:警方证明梁娟坠楼时间属于自杀!
时间是3年前的10月份。
几则新闻里夹杂着梁娟几则生活照片,都是远景的,脸部很模糊,但是从身材来看那是一个妙曼的女孩。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把这张照片里的梁娟和征婚上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天哪!我的心剧烈的膨胀,此梁娟非彼梁娟吧?!
此刻距离相约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了。
我该不该去?
该!
我最好的朋友生命垂危。
但是我不能贸然前去,我要先去酒吧周围查看一番,如果真的不行就撤。
虽然我是无神论者,可是今晚提前的梦可让我清清楚楚感觉到了的确有些异样。
计程车司机说他知道那个地址,那是一间昏黄的酒吧,生意不怎么样,我谢过师傅后,计程车向那个方向缓缓开去。
远远地就看见那里的招牌,虽然和我梦里不是很一样,但是那种压抑的蓝色光束还是让我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
巧合,偌大的中国同名同姓同年同月都有更何况只是同名而已。
我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然后从容走了进去,无论里面存在的是怎么样一个厉害人物,我想作为这个城市张强唯一的亲人,我有必要弄清楚。
昏暗的走廊很漫长,时不时有男人和我擦肩而过,阴郁的环境下我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总之人人的脸上一团乌黑。
很快我找到了梁娟口中的1208号包房,深吸一口气,我开门走了进去。
包房暗红色的光线让我的眼睛倍受煎熬,里面影影绰绰又迷迷糊糊看起来很飘渺,像是有雾气在缭绕,我的脑海又浮现了梦里的凄厉女鬼和枉死梁娟模糊的脸。
包房里正中坐着那个女人正是征婚照片上的梁娟,她翘着二郎腿,一双红色的尖头高跟鞋在哪里晃悠着,红色的灯光映衬下,梁娟的脸也是一片绯红的模糊。
“你是来应聘我广告上的职位的吗?”她直截了当开口,只是我觉得她的声音很冷很冷。
我摇头,到了此刻我倒是更加坦然一些,梦是心头想,鬼怪梦更是无稽之谈。一个大男人没有必要防备一个女子,而且我今天身无分文。
她突然之间站了起来,不过还是让我内心紧张了一下,我还真的怕她挤出一个可怕的表情。
她却笑了,一改刚才的冰冷,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让我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你来做什么?”她靠近我紧贴着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一咬牙,豁出去了:“你认识张强吗?”
她看着我,眼睛弯成一条线,笑靥如花:“你想说什么?”
我退后几步:“张强出事了,我不会报警,你就告诉我你拿了他多少钱?”
梁娟有些失落不过片刻就恢复了正常,笑道:“你怎么会认为我骗他钱呢?”随后又问:“你准备拿自己的钱填上他的亏空?”
我脑袋一短路居然实话实说了,点头对她招了:“嗯,我就这么想的让他心里好起来就说是你还的”
突然想到是我来质问她的,于是腰杆挺直拿出我男子汉的气魄:“你到底骗了他多少让他居然恍惚到不注意安全?”
梁娟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对着一扇暗门柔声道:“强子,出来见见你朋友吧”
我诧异间,暗门向后退去,黑洞洞的暗门门口片刻出现一个影子,那影子分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张强!
我一时间激动大过一切,上前向他肩头打过去:“你小子没事,吓死”后面的我还未脱口而出,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汗毛孔张开吸收周围冰冷的空气。
我的拳头穿过了张强的身体,直接打向他身体后的墙壁上!
对呀!张强几个小时前还面色惨白戴着呼吸机昏在重症监护室里!
看着梁娟绯红而模糊的脸蛋,我的内心猛烈抽搐着。
鬼!冲入我脑海里第一个字眼。
梁娟还是露出浅浅的酒窝笑着,眼睛满是捉弄人的调皮神色。
“你是师范2年纪那个?”我居然不过大脑脱口而出。片刻就后悔了,急急祈祷:千万别变脸啊千万别变脸!口中还是弱弱地问她:“你是人吗?”
千万说是!我内心给自己打气:这个世界没有鬼,南无阿弥陀佛!
“你念什么都没用,我是鬼”梁娟居然笑得很开心:“放心我害不了你,也不会拉你垫背”
真的是她啊,妈呀,太刺激啦!
我冷汗涔涔,看看她再看看一直没开口的张强,我不敢去试着触碰一下这个女孩,怕我的手指也穿过她的身体,我恨自己意志太坚强,这个时候我该晕过去才对的。
万般无奈我把目光转向张强,医院里躺着一个,那你是谁呢?
“强子刚来,很虚弱”她怎么看都不像个我想象中的鬼,但是她说话却让我毛骨悚然:“我会抓一些不诚心的人来给他补身体,你进来看到的都是想骗我被我抓的!”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好歹我能看见了我的朋友,如果他真是张强,他是不会吓唬我的。于是我问他:“你是强子?”
他缓缓点头,暗红色的灯光能穿透他的身体,仿若透明人。
“是她害的你?”
强子的回答居然是摇头!我想他肯定是被胁迫了。
许久,才用气若游丝地回答我:“我是自愿的!”
我越发奇怪,这是什么话,这还是说明她是做过手脚啊!
“你现在还活着吗?”我颤巍巍地问道,虽然此刻我对张强和梁娟已经没有刚知道那样的恐惧感,但是我真担心张强会摇头。
可是,他却偏偏摇头了!
“我怎么才能救你?”我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恨地牙痒痒,却无能为力。
张强和梁娟对视一眼,却笑了:“你不用救我,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家就好了”随后他对我深深鞠躬:“雷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乱套了,这都是怎么回事!!
我想带走他,可是实在无能为力,我连摸都摸不着他。
“雷子,我爱上了小娟,我们人鬼殊途,所以想选择了追随她而来”张强仿若丢弃生命就像是丢弃工作一样随意。
“你早就知道她不是人对不对?”我疑惑极了,若早知道是可以尽早退出来的。
张强微笑点头。
梁娟眼里流下两行血泪。
这算有情人终成眷属吗?
手机铃声大作,我顾不得许多接起电话。
“张强下病危通知书,请您马上回医院”我愕然地听着电话,看着张强。
张强的笑脸越来越模糊:“兄弟,我的补偿拜托你办理,会够我弟弟妹妹上学和我爹爹的医药费了”
我坐着那辆尾号为290的黑色轿车急急返回,这回我看清楚车牌号码了,是:冥290
等我赶回医院的时候,我的兄弟张强的心电图已经成一条直线。
我看见医生们正摇摇头把白色的被单盖在他头上!
我糊涂的兄弟。
偏僻的角落里又出现了许多征婚、重金求子和其他的广告,广告上印着一个漂亮的让人窒息的女孩,电话那头都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等待心诚或者心不诚的人,最近,又有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地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