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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风雨广场铁门的时候,何宛亦就松开了余乔,并问脸色不大好的他:“你要去哪里呢?”那时,他们已经站立在一个分岔路口上。
“怎么,难道我去哪里,你要跟去吗?”他语气怪怪的,显得颇有情绪。
“那也说不定啊!怎么,不欢迎吗?”她低着头,颇为无谓地浅笑着。
“请问,你要走哪个方向?”他问。
“怎么,难道我去哪里,你要跟去吗?”她颇有意味地笑学他的腔调。
“我想问清楚,因为只有知道了你要怎么走,我才好选择相反的方向……”
“哦,既然这样……”她一下子涨红了脸,有些气息不定的样子。“那你就先请吧,然后我选择相反的方向……”
他不说话了,并且立即做出了选择,自己先走向了通往清水湖的方向。在他觉得已经离她足够远的时候,他才停下来,在湖边一棵柳树下站着。他望着湖面上的那一圈圈小水晕,心烦意乱地回想刚才在风雨广场时的情形。关于威森塔尔问题的探讨,他完全理不出头绪来,也弄不清楚谁都说了些什么话。他总感觉自己身边还萦绕着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清香味,他的耳边还不停地回响着她刚才在风雨广场那句故作暧昧的话:“不能为我留下来吗?”
他从兜里拿出她之前写给他的致歉信兼邀请信,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这次,他似乎感觉不到之前所感到的那种“诚意”――她就是故意的,他难过地提醒自己……
他在柳树下站了不多一会儿,便绕回他常停留的那个小坝,在常校长墓碑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这个地方曾让他有过一种痛彻肺腑的历史荒谬感,而此刻,他心中的荒谬感又多了一层,这是与他的内心情感有关的荒谬感――他分明感到夹杂在自己那种“愤怒”情绪之中的,还有一种让他觉得可耻的兴奋感。为了掩盖或扼杀这种奇怪的感受,他不停地暗示自己:虽然她利用他来做戏,去抵挡“伊凡”,这也并不代表,在她心里,他这个与她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就比她或真或假地拒绝的“伊凡”更重要……
他拖起沉沉的步子,走向通往草坪的路口的时候,又想起与她在这里第一次见面的情形。“真是病态!”他把上次她丢给他的话丢给自己――她每见他一次,一定会加深自己对他的这种印象……
在他为自己的敏感懊丧不已的时候,一个“白点”突兀地出现在他视野中,让他的血液几乎又要凝固了――那个白点正走在草坪中的小路上,而且越来越接近小坝的路口。是自己眼花了吗?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做出与自己的眼见截然相反的判断。
“你怎么神思恍惚的?”那个白点终于幻化成了一个清晰的白影,而且对着他说话了。
“你……不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吗?”他如梦醒来,语气却和之前一样冰冷。
“我走了哪个方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地竟然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她很自然地微笑着,与他的生硬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