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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佳站在汪昭宇住处的门前,也不管里边有没有人,提起腿就开始踹门。整层楼仿佛都在震摇。在众邻人打开门的抗议之声中,汪昭宇也叫骂着来开了门。他一见是岑佳,便要立刻关门。
“汪昭宇,你又算什么东西?!……”她一边骂,一边狠狠抵住门。汪昭宇似乎被她骇人的架势给吓住了,竟然没有强推出她出门,只是安静地站在门边,等着她的下文。
很快,从里面又走出一个人来,是一个显得时尚靓丽的“明媚”女子。她一见外面站着个女的,便嗲声嗲气地问汪昭宇“她是谁”。汪昭宇冷冷地说是他“前女友的‘朋友’”。明媚女子听了便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斜瞄着问她:
“你来找汪昭宇干什么呀?投怀送抱呀?你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要找汪昭宇说话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嘛,大概比那个什么洁的差远了……”
岑佳咬了咬牙,捏紧拳头就要向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挥去。汪昭宇及时伸出手来抓住她手腕挟制了她,然后也回头让身后的女子住口。
“既然你来了,你回去就再告诉白洁吧:大家好聚好散!叫她不要再想着我了吧……”汪昭宇颇为认真地说。
“还不快滚呀!”该女子大声斥她。
“下贱东西,轮不到你说话!”岑佳回斥那女生,眼里却包着泪。
“你就不要说了!”汪昭宇回头呵住那女子,而她竟然也乖乖地住了口,还无趣地进了屋。汪昭宇这才又对岑佳说:“你既然来了,你就回去把你所看到的都告诉白洁……你跟她说,我已经和别人好上了……原本我就不值得她托付‘真心’!还请你告诉她,她根本不是我的第二个女朋友,事实上我都记不清她是我第几个女朋友了……”
汪昭宇这番“心平气和”的话倒让岑佳真的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而且很奇异地把她满腔莫名其妙的、而且绝不是因着为白洁不值或伤心的火气给扫荡干净了。她突然就不想“为难”汪昭宇这个虽是“可憎”的人了。
在漫步走回学校的路上,她翻来覆去咀嚼汪昭宇刚才的那些话,知道汪昭宇是决心要把事情“做绝”了。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以为汪昭宇这个有幸让白洁为之付出真感情的“癞蛤蟆”,面对白洁主动的“痴心挽留”,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可是事实证明,他竟然像急于丢掉什么破烂似的甩掉白洁……到底是白洁“遇人不淑”呢,还是“出色”的白洁原本就应该受到这种对待呢?
这个问题她也不去多想了,只是感到自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自从上大学以来的那一个压在她心头的黑压压的东西仿佛也完全从她心上挪开了。
她回到寝室以后,发现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人。伤心的白洁已不知去向。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意过白洁心情好坏的她只是遏不住兴奋坐下来,拿起纸笔,把汪昭宇说的那些尤其是他已经“移情别恋”的话记了下来。似乎不这样,她就不能确认那些话并非出自她的幻觉一样。她不仅写下了汪昭宇的那些话,还在后面糊涂地添上了自己的话:“十年了,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走出你的阴影。哪怕今天,我都还觉得你不够惨……我原本就不希望你好,你就是太好被人糊弄,你也太会糊弄自己了……”
她放下笔来,有气无力地趴在自己的书桌上,却又不知不觉流下了几滴为自己感到悲哀的泪水。在她正要迷迷糊糊地睡着的时候,寝室的电话吵醒了她。她忍着头痛要去接电话。就在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那一刻,记下她真实心理的纸片也被她的手臂带着从她的书桌上飞落了……
“喂……”她提起电话,冷冰冰地问那头的人找谁。
“你好,朋友……”对方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然后才说。
“你到底找谁?”她火爆地提高了声调,心里也莫名地翻腾得厉害。
“我就找你呀。朋友,我们可以聊聊吗?”
那样的声气,让她明白了这个电话的性质。对方是个无聊的男生,用随意拨号的方式打到了她们寝室。以前,他们班其它寝室的女生也接到过类似的电话。有些女生就饶有兴致地和对方东拉西扯。她还听说别的专业还有人因此而结交了异性知己甚至男朋友!这类男生往往通过电话在陌生女生面前露骨地表现自己。一会儿问对方看过哪些文学作品,一会儿又问对方喜欢哪个作家,一会儿又叹息自己的颓靡和孤独。有些幻想见识“才子”风采的女生很自然就和他们打得热火朝天。可是,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佩服什么“才子”,甚至根本就厌恶那些用无病呻吟的东西来自我表现和自我标榜的人。所以,她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给电话那头的人一阵猛烈的炮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