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位外班同学,你能不能帮我们解释一下,什么叫‘解释学’?”壮女生也把目光集中到何宛亦身上。
“喂,人家都说了,不需要解释‘解释学’就可以理解文章观点了……”汪昭宇有些激动地站起来。“你自己做专业课课后题的时候,你只要知道怎么运用公式就行了,用不着知道公式是怎么推导来的……”
“有人懒得去探究公式是怎么推到来的,并不代表每一个人都不探究公式是怎么来的啊……”温小江开口声援壮女生。“再说,这比喻压根儿就没对!我们在运用公式之前,总得知道公式运用的条件吧?现在,我们探究什么是解释学,并不是在探究公式的推导过程,而是在探究公式的实际意义和运用条件……”
“如果你们真的很想现在就知道什么叫‘解释学’,那我也可以解释一下……”何宛亦从容地再次站起来。“‘解释学’这个词来自希腊的一个叫赫尔默斯的神,他是宙斯的信使,用词所对应的事物来告诉人们词的意义……在中世纪,解释学是诠释《圣经》的专门学科,后来有新教神学家施莱尔马赫提出了‘理解方法论’……”她简单地提到什么是“理解方法论”,还很有兴致地提到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的“解释学循环”,最后还提起伽达默尔的“效果历史”。
当她圆满地解释了什么是解释学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感到瞠目结舌。好多男生都发出“哇”的声声惊叹。
“呵,在这儿背诵现代西方哲学史呢……”吴东却不屑地丢下这一句。
何宛亦似乎也听到吴东的冷哼。她定定地盯着吴东,眼里有火,心里很不平静的样子。吴东却完全不搭理她的眼光,只顾着显出自己的那一副招牌浅笑。
班里很多男生都为何宛亦的表现在耳语,汪昭宇却激动地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余乔却有些兴奋地想:原来她也看现代西方哲学,她怎么又记得那么熟悉?
“这位同学说得太精彩了!”团支书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激动地说。“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班里的讨论活动……不过,我现在还是要强调一下,归根结底,‘解释学’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我们今天活动的主题……当然,我们今天活动的主题也不是单纯要学什么东西,尤其不可能单纯让大家学习余乔的文章……我主要是让大家有所发现,比如发现身为大学生的自己是否缺少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比如一种追求真理的激情,一种不愿堕落于物质世界,愿意坚守生命理想的可贵情怀……”
“可贵情怀?”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反问又出自吴东。本来为何宛亦的表现感到兴奋不已的汪昭宇突然又脸色阴沉起来。
“吴东,你是有话要说吗?”团支书不满地问。
“是啊,我有话要说!”吴东似笑非笑地站起来。“既然团支书你让我说,我就趁此机会表达一下我对你们所谓的那些‘可贵情怀’的看法吧……我的话可能比较多,你给这个机会吗?”
“只要有话说,就可以畅所欲言!” 团支书说。“既然温小江不愿带一个开头,就请你带一个开头,发表一下你对余乔文章的读后感,也可以发散开去谈……”
“他的文章,我是早就‘拜读’过啦!你们也知道,我这人也喜欢读书看报,要比看书的数量,只怕班里人没人比得上我……”吴东有些闲散地说。“不过,我看书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乐趣,不是用书来替自己装门面……”
“喂,鸟……喂,你到底想说什么?”汪昭宇不耐烦地打断他,吴东没看他一眼,只顾自己痛快地表达着:“我就是想说,有些人读书写作就是为了装点精神门面的……可能你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徐怀乐的书现在很畅销啊!我是早就发现,徐怀乐背后屁颠屁颠跟着一群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徐怀乐是谁啊?”先前带头鼓噪的粉刺男生大声问。“干嘛又扯到什么徐怀乐?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喂,你还不知道余乔和团支书都是他的粉丝啊?”吴东身边的平头男生回应他。“他们之所以推崇徐怀乐,就是因为他们认为他的文字有思想,又尖锐,又深刻……他们认为徐怀乐写书,出书,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高贵的事情,因为这是他通过‘言论表达’来伸张了社会正义,那是在履行‘社会责任感’……”
“呵,社会责任感?”吴东有点夸张地干笑一声,有点神色愤然的样子。
“你凭什么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儿?”汪昭宇一下子站起来,把矛头愤愤地完全指向了吴东:“你自己屁事儿都没做,跟我一样,就他妈大俗人一个,你凭什么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儿?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那些想履行社会责任,想追求精神生活的人?”
汪昭宇的反应让余乔紧张起来,他担心汪昭宇和吴东的争斗在这个场合升级,所以不由得拉他的衣服,要他冷静一点坐回来。
“真他妈幼稚!”吴东不屑地瞟了一眼汪昭宇,似笑非笑地丢出这句话。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各位可以各抒己见,但是请不要互相攻击……”班长站起来提醒众人。
“呵,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要接着抒发我对那些用‘精神追求’来装点门面的人的厌恶……”吴东的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搅扰。“现在我一看到那些推崇徐怀乐的人表现出来的天真样儿,那自以为心灵美的陶醉样儿,我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当然,团支书,现在我主要不是说你,你是才染病,还象一个正常人……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你还是及早回头吧,不要被那个徐怀乐,还有那些推崇他的蠢货给忽悠啦!”
“人家徐怀乐忽悠了谁?他又怎么忽悠了?吴东,请你不要单单下结论,最好拿出你的理由来……”团支书神色凝重地打断吴东,闷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