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疑云满腹探养父、含糊其辞避真情
作者:格格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144

二十九、疑云满腹探养父、含糊其辞避真情

沈汪纯一路风尘来到了北方养育过的地方。

沈文一家还是住在电池厂家属院{是沈文平反以后国家给的房子}

纯儿的突然到来让养父沈文又惊又喜,惊的是养女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来看望自己肯定有事情,喜的是多年没有看见养女,没有想到纯儿还记得自己。见着养父沈汪纯的眼泪像瀑布一样,父亲的头发全部白了!脸上也苍老了许多,已经找不到当年军人的气质。纯儿暗想:“我怎能直接问他老人家!不可以,这样会伤他的心,父亲会想千里迢迢来就是问这些事情,他会伤心的,我还是找个机会从侧面试探的问一下吧”。

沈文看养女也是眼泪不停:“纯儿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眉宇之间心事重重,看来在南方的日子不是很顺心!女儿啊,别怪父亲,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让你离开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内心的愧疚始终缠绕着我,纯儿,我的女儿,你还恨我吗”?两父女没有交谈,互相注视着,好象之间已经在对话,父女俩人各怀心事,心中都很忧伤,就这样默默的泪眼相对,纯儿准备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刚到还是不要问了,别伤了父亲的心!沈文看见养女,这个从小养过的女儿,满脸都是哀伤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肯定吃了不少苦,这次来我要弥补对你的父爱,两父女都想让对方开心,都极力避开不开心的话题。纯儿带着悲音问:“父亲,日子过得一向可好?是否想过女儿”?说着就哭泣起来,沈文看见纯儿这么伤悲更加证实女儿在外面受了许多委屈,回家了看见我所以才哭起来!就替纯儿擦干眼泪:“纯儿,我记得你从小就很坚强,为什么每次回来你一次比一次爱哭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告诉爸爸,和我说说”,纯儿哭着说:“没有,我想您想的,父亲,您也老了”,沈文说:“孩子,哪有人不老的”?沈文为了转移纯儿的伤悲就说:“纯儿,你还记得爸爸教你练武术吗?”纯儿说:“记得”,沈文说:“你小时候练武术练得可好了,今天我们练习一下单鞭和双鞭好吗”?纯儿说:“好”,沈文进屋就把七节鞭拿出来,两父女就一起在院子里练起鞭来。这时候大门开了赵小影母子从外面回来,弟弟天赐一看纯儿就叫一声姐姐:“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家?爸爸可想你那”,纯儿听了这句话心里酸酸的,弟弟毕竟还小,一些事情他还不懂,但他说的话让我感动!赵小影说:“天赐,别胡说,姐姐不是回来了吗?你快去写作业,要不晚上就没有时间和姐姐在一起说话了“,天赐说:“我马上去写作业,晚上我和姐姐说话你不要唠叨啊?”赵小影笑着说:“不会,不会”。然后对沈文说:“老沈啊,你怎么了,纯儿刚到,你不说让她休息,怎么见面就练起武术了”?纯儿说:“没有关系,妈妈,我也不累,好多年也没有练了,既然父亲有心情就让我们爷俩个交流一下”。赵小影说:“好吧,不打扰你们父女两个了,我去做饭”,说着就去做饭了。

纯儿没有开口问身世的事情,她看见养父还是开不了口,就准备在适当的时候问一下。

这天纯儿看见父亲在书房看书,心情也不错,就说:“父亲,我忘记了,我父亲让我问您好”,沈文楞了一下:“你父亲”?沈文马上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问得不对劲,马上就说:“哦,你父亲身体还好吗”?纯儿本来就带着疑问来的,马上意识到养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张家的父亲在他心里根本没有是纯儿父亲的概念,纯儿说:“身体不错,就是喜欢喝酒,一喝酒就撒酒疯”,沈文说:“喝醉的人,大脑意识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别理他就是了”,纯儿问:“父亲您原来是否和张家父亲是一个部队的”?沈文瞬间明白了纯儿的意思,这次回来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也许纯儿是带着很多疑问来的,她知道什么了?沈文虽然心里在琢磨,在疑惑,表面上却没有带一点破绽:“我啊,和你父亲不是战友,是通过一个战友认识他的,当时我们在部队,你们全家是当地人”,纯儿紧接着问:“您收养我的时候我几岁”?纯儿记得张武菊说自己被送掉的时候只有几个月大,所以突然问一下看养父答上了不?你还别说,沈文一下子还真答不上来,毕竟是军人出身,有阅历的人,忽然反问纯儿:“怎么,纯儿,他们和你说什么了”?纯儿马上觉得这样问不对,就说:“没有,我”,就在纯儿在想下一句怎么说的时候,沈文问:“他们欺负你了,应该不会,毕竟是一家人吗!就是对你不好也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才相认难免有隔阂,再说也是亲生的是不”?纯儿听了心里明白:“今天不用再问下去了,以后也别想问了,养父已经明白的告诉自己,你们是一家人,亲的,也就是说不需要再探索这个问题”。

这时候就听有人咳嗽了一声,是赵小影,赵小影已经听了半天了,也觉得纯儿应该问问,别看沈文现在在纯儿面前好象没有事情的一样,她可是知道自从纯儿到了南方,她就发现丈夫反而经常拿起纯儿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看着、沉思着,赵小影看见丈夫天天拿着个旧旧的小衣服发呆,就想把衣服给扔了,省得郁闷出病来,刚一动这个念头,沈文就警告她:“你什么都可以扔,就这件衣服不能扔,知道吗?如果哪天我找不到这衣服了,我就找你算帐”。所以赵小影也感觉这里面还有故事,只是她是第2个夫人,前面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除非是沈文告诉她。赵小影咳嗽一声陪着笑脸说:“父女俩个在书房聊天啊?该吃饭了”,沈文和沈汪纯两人的目光都严肃的看着她,虽然两父女一个在试探一个在回避,但在他们两个心中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赵小影的咳嗽说明她听到什么了,不然不会故意咳嗽。赵小影说:“你们爷儿俩都这么严肃的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灰尘”?纯儿说:“没有什么,我忽然发现妈妈越活越年轻了”,赵小影说:“是吗?别哄我啊”,沈文说:“我已经教你好多年了,要学会先敲门,你怎么老是记不住?还是故意的”?纯儿一看父亲是真生气了就打圆场:“爸爸,妈妈也许敲了,我们两个都没有听到,”赵小影说:“是、是、是,我敲了,我敲了,你们没有听到”,今天纯儿什么也没有问到,一家人就去吃饭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纯儿起床想和父亲再练习一下小时候学过的武术,起床一看父亲没有在家,赵小影准备去学校上课,纯儿就问:“妈妈,父亲那”?赵小影就说:“出去锻炼身体了”,说完也走了。纯儿走出电池厂家属院,对面遇到原来的女工友,纯儿的到来大家都知道了,电池厂的人们都认识纯儿,都热情的打招呼,女工友问:“纯儿什么时候来的?有时间去我家坐坐啊,怎么这么早起来啊”,纯儿说:“我父亲比我还早那,早就锻炼身体去了,”工友叹气说:“锻炼什么身体啊,去小学校门口去卖小糖人去了”!纯儿问:“什么?那个什么?你再说一遍”,工友说:“纯儿别说我说的啊,你这个赵小影妈妈啊,就是一变态,天天拿别人家的男人和你父亲比,说你父亲没有本事,没有能耐,你父亲在电池厂退休以后,说是退休,其实就是让电池厂那些不学无术的杂种给赶出来的,你父亲退休以后在家里没有事情做,就搞点小副业,唉!纯儿啊,要是你宝宝妈妈活着的话,绝对不让你爸爸去学校卖什么小糖人,说起来也是老军人,工程师啊,别说我说的啊,我走了,唉!”,纯儿听了发疯似的奔向学校,远远看见父亲在学校门口被一群小学生围着,还有的小孩子不懂事情的嘴里喊着:“老沈,给我拿那个大的”。纯儿的心啊就好象让烙铁烙过的一样咝咝的疼。

我的父亲,我最敬爱的父亲,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您是我从小的偶像,您是我的榜样,当年您也是部队中的一佼佼者,您也曾驾着飞机翱翔在蓝天,您也曾乘着军舰在海中穿游,您也是工程师,您的双手毛笔字也是堪称一流,您可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啊!!!您怎么落魄到如此?

纯儿觉得和父亲比起来自己的那些屈辱不算什么,她看见父亲在学校卖完糖人就推着车子来到油条豆浆摊买了好多油条,卖油条的问:“沈师傅:“今天买这么多”?沈文说:“女儿回来了,她喜欢吃,我多买点”,卖油条的说:“恭喜啊,没有白养,还知道回来看看您啊”沈文说:“是啊,是啊”。

纯儿含着泪提前跑回家,沈文回来的时候大声喊着:“纯儿,快开门,看爸爸给你买来你最喜欢吃的炸大果子”,{北方当地方言:把油条叫做炸果子}纯儿把眼泪擦干,把门打开,沈文问:“你眼睛怎么是红的?没有睡好”?纯儿说:“是,爸爸,我很喜欢你买的大果子,爸爸还记得我喜欢吃,我今天全部要吃掉”,沈文问:“纯儿,那你也不能喜欢的哭吧”?纯儿说:“爸爸,我就是喜欢得哭,你知道我嘴很馋,做梦都喜欢吃你买的大果子”,说着也不客气,哭着把买来的都吃了,沈文看着也哭了:“纯儿,告诉爸爸,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不是喜欢的哭,你是真哭,从心里在哭泣,别骗爸爸了,爸爸不是大老粗,是有文化的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在南方是不是受气了”?纯儿这才知道不能再哭下去,再哭,爸爸也要伤心了,纯儿不把自己知道父亲卖小糖人的事情说破,这样父亲会很尴尬,就说:“爸爸,我吃饱了,当然伤心了,你养我那么久,我对您是有感情的,看见您给我买大果子,所以感动,”沈文说:“纯儿,爸爸做这些没有什么,真的,你只要别恨爸爸当年把你送给别人就可以了”,沈文马上感觉自己说错了话,紧接着说:“别怪爸爸把你送到你亲生父亲那里去就可以了。”纯儿听了知道养父已经把话说漏嘴了,此时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了,这样的心情,这样的气氛也不适合问下去

纯儿问父亲这里哪一天赶集?{在这个地方有一个风俗,就是人们经常集会把自己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互相交易叫赶集}沈文说:“你还别说,今天就有”,纯儿说:“爸爸,我们一起去赶集吧,我们父女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沈文听了很高兴:“说,好啊,我们父女一起去”。纯儿就跟着父亲去菜市场买鱼的地方,问父亲喜欢吃什么就说一声,父亲说这个不好吃,纯儿也不管就买了下来,纯儿和父亲开心的逛了很久,买了一大堆东西,最后在一个卖帽子的摊上停留下来,纯儿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买,本来想买,因为买了其它东西就没有买,纯儿从父亲的眼光里知道他很喜欢那顶帽子,纯儿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没有买,这顶帽子没有买,到纯儿回去不久沈文就去世了,纯儿再也没有机会给养父亲买帽子,这件事情时常让沈汪纯伤感、内疚、遗憾

这天沈文在看纯儿小时候穿的衣服,他看见衣服,想起自己的前夫人伍宝宝,想起纯儿从小和他们夫妻欢乐的时光,想起自己把她送走,想起这么多年心里的愧疚,他真想把身世告诉孩子,让她明白真相,又想起前夫人给他留下的遗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和没有十足的证据下不要说出这一切,沈文也不想告诉纯儿说她是寺庙里抱来的,也不想让她知道她年轻母亲的境遇,沈文更不想让纯儿知道去张家冒名顶替的真相,这样纯儿会崩溃,会没有勇气活下去,甚至会失去生命,任何人都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纯儿的命运还在沉浮着,我不能让她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沈文正想着,纯儿走进来问:“爸爸,你看什么”?沈文说:“我在看你小时候的衣服”,纯儿说:“爸爸,你还留着”?沈文说:“是啊,爸爸想念你的时候就看你的衣服”,纯儿说:“爸爸,让我也看一下我小时候穿的衣服”,沈文立即把衣服收起来:“不用看了,看了你又伤心,我替你收着”,纯儿一听也有道理,就没有去看小衣服,纯儿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您为什么不要我”?沈文脸色一变,这是沈文多年来的心病,他就怕有那么一天纯儿会直接问他这个问题。纯儿马上感觉说的不对:“爸爸,对不起”,就没有说下去,沈文说:“纯儿啊,你小时候很聪明,会看懂很多书,还是繁体的那”,纯儿问:“是吗”?沈文试探的问纯儿:“纯儿,你相信佛吗”?沈文看看纯儿对小时候的事情是否还有印象。纯儿说:“爸爸,什么佛啊佛的,我从来不相信这些”,沈文很惊讶,纯儿对这些居然不感兴趣!就接着问:“是吗,这到让我意料不到,你一般出去旅游进了寺庙不去拜拜”?纯儿说:“不拜,没有那个兴趣,爸爸,你信佛了”?沈文想:“看来都忘记了!但她小时候记忆很好啊”,纯儿看见父亲的眼睛里很疑惑就说:“爸爸,虽然我不相信佛,但是我很有善心,我很爱护小动物,我喜欢它们,不愿意伤害他们”,沈文说:“这就对了,人吗,总要有一颗善良的心”,纯儿说:“是,爸爸,我从没有过伤害别人的心”。两父女天南海北的聊了一天,沈汪纯已经忘记再追问自己身世的事情。

三天以后

分别的时候到了,父亲送了一程又一程,纯儿心里也在活动:“问不问那,算了,父亲应该知道我这几天的意图,他既然不说也许有他的苦衷,我也别问了”,父女分别的时候就像是生死离别一样难舍难分。

沈文看着养女心里想:“这么多年了应该让她明白一点,她的幸福、她的前途、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我一瞬间的意念里,说不说那,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告诉你是福还是祸,谁也不知道,但我不能看着你过这么苦的日子,唉!宝贝女儿啊,以后再说吧,看你的机缘了,我也把握不了你的身世”。就问:“纯儿,你爸爸对你好吗”?纯儿等了好久,今天看见养父询问,就说:“不好”,沈文说:“如果他们张家的人对你不好,你也不用太在意他们,自己过好了,纯儿只要你快乐,爸爸我就快乐”,纯儿终于等到父亲开口了,刚想问,张家是我的父亲吗?这时候沈文说:“纯儿,爸爸不送你了,你一路保重,我先回去”,说完快步离去了,纯儿望着养父的背影大声喊着:“爸爸,爸爸,告诉我,张家父亲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沈文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只留下纯儿一个人站在扬着黄土的路边大声的哭喊着:“爸爸,爸爸,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风在为她悲鸣

土在为她悲舞

大地为她旋转着

大运河为她哭泣着

远远望去

扬着黄土的平原大地在大运河的哭泣中为沈汪纯孤独的影子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