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春梅喝了一口凉白开水,催促朵朵:“快点,妈歇口气,你帮妈骂骂楼上那些不讲脸的东西。”
朵朵却认为,这事本来就是婆婆理亏在先,但碍于老人家的面子,她也不好明言。就说:“邻里之间是要长期相处的,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妈,要不你平常有时间的时候,也不要是老待在家里,多跟楼上楼下的接触一下。大家熟了,有些事就好说了。”
孙春梅见儿媳不肯替自己出气,十分不快,冷笑道:“我倒是有时间的很!只是人家聊来聊去的,都是大孙子大外孙,最不济也是个孙女儿,你要我一个外地来的老太婆插得上什么嘴?!”
朵朵本来正敏感着,婆婆的几句话,仿佛针似的一下子刺在她心上。朵朵就没有接话。孙春梅歇了一口气,将挡了道的朵朵向旁边一推,自己从窗口伸了头出去,继续叫骂:“楼上哪个不要脸的,下流的,断子绝孙的货……”
朵朵到断子绝孙几个字,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胸口更是心刀剜箭刺似的,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再忍,“嘭”地一声,关门而去。孙春梅骂得正欢,听见关门声,脸色更黑,恨恨道:“也不晓得哦,家里怎么养了这样一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家里出来,朵朵拦了一辆红色出租车,到星巴克泡了一个下午,几次想将医院的检查结果告诉雪澜,每每拨了三个键,又不知在电话里应该怎么说。
偏偏这日雪澜有重要应酬,到次日凌晨两点方回,又喝了酒,胡乱冲洗了一下,倒头就睡。朵朵试探着推了推他,没有应答。朵朵辗转一夜,因为有极重的心事,就起得特别早,先将个人清洁搞妥当,再去整理一下其他地方。客厅里乱得厉害:沙发上全是公婆换下来的脏衣服;茶几与地上各丢着一双又臭又脏的袜子――公婆每晚都在沙发上一面洗脚,一面看他们喜欢的电视节目。
朵朵将衣袜一咕噜放入脏衣篮中,整理好沙发搭巾,开始扫地,突然,身后传来招牌似的“嚯嚯”叫声,孙春梅风般冲过来,劈手就夺下朵朵手中扫帚,大声道:“说了多少遍了?怎么一记不长记性?!四儿还没有出门,你怎么能够扫地?!”
孙春梅说是说过类似的话,却没有谁告诉过朵朵,为什么雪澜不出门,她就不能扫地的理由。朵朵一下子被搞懵了,道:“为什么?”孙春梅余怒未消,开机关枪似的讲:“难道你是要把你男人扫地出门?天下哪有这样做人家媳妇的?成天也没见早点起床做个事,好不好今天做了一件事,还做得这不象个事情!”
朵朵呵了一声,说:“古人有云:‘黎明既起,打扫庭宇’,古代人早上也扫地的,莫非他们扫地的目的,就是为着要把自己老公赶出家门?”孙春梅说:“我是死也死得着的人了,不管什么古人今人,反正我们自打老一辈起,自己的男人还在家,就是不能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