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无法仰望的距离
从本质上来说，井上织姬一直都是个很善良、很宽容的人，但那也是有限度也是有范围的；比如秦戊在井上昏迷时瞒着她将她哥哥变成虚这件事，这就不是井上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从情感上来说，井上对秦戊一直都怀有一种憧憬、仰慕、敬佩之情。井上从来都认为秦戊是个完美的男人、觉得能受到这个男人的庇护是自己的幸运……但这些都只是限于“从前”了…………
哪怕井上对凌神者的敬仰再高、对那个叫做“北苑宇廷”的心理教师的好感再多，也不可能轻易超越她对哥哥的亲情。
井上对秦戊并不似雏森对蓝染那种盲目的向往……这不是童话中的天下、更不是个女人一钱不值的**小说世界……血浓于水的羁绊并不是短时间的相处能比得上的。井上彦舜是她的哥哥、是在她小时候给她关爱最多最深的亲人、
亦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所以，在她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秦戊对她哥哥所说的话时，她的潜意识立刻做出了选择，她毫不犹豫的偏向了她的哥哥……哪怕她哥哥的再生是秦戊赐予的，她也不认为秦戊有资格擅自决定她哥哥的生存方式。
难道井上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心中定下了秦戊的“罪”吗？
不，不是的……她犹豫了，她当然犹豫了，即使对秦戊的敬意没有对她哥哥的亲情深，她也犹豫了……一直以来那样保护着她、那样关心着她的老师、一个胜似神明的男人让她怎么能不犹豫？怎么能没有丝毫矛盾？否则她不会如此
气愤、如此失望、更不会在指责秦戊时流下那些辛酸的泪水……
但就算是犹豫过、矛盾过、气愤过、失望过、辛酸过又怎样？那都已经“过”了……以井上的善良、和对事物好坏的认识，“北苑宇廷”这个名字、“凌神者”这个身份……已经被既定为“恶”事物了吧……
也许这对秦戊有些不公平……的确不公平，可那是秦戊自己选择的结果。
井上是善良的，但并不是没有一点自私的……如果一个人没有一丁点的自私，则早已无法生存下去……
…………
面对井上当面的质问，秦戊没有任何惊讶或难过的表示，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刻会到来……
秦戊只是面向井上微笑道：“……没错，井上同学，这些事都是我一手策划的，都是我拿你这个彦舜先生心底最柔软的弱点作为心理把柄让彦舜先生轻易答应了我的提议……与其说是让彦舜先生自己决定、不如说是我让他不得不做
这个在你眼中不可原谅的决议……”…即便我最大的目的还是为了能完全保护你……
见秦戊那和往常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动的微笑……井上突然有一种一直以来都上当受骗的感觉……为什么北苑老师从来没有变过表情？因为在北苑老师眼里他们都只是随时可以抹去的蝼蚁、没有让他变动神情的价值……
彦舜也是一瞬间的愣怔，但是之前和秦戊的对话还是让他随后反应过来了，彦舜觉得：秦戊只是想把一切往自己身上扛，能让他和井上好好相处。
和井上此时痛苦的心理不同，彦舜心里感动的那叫个稀里哗啦：北苑老师真是个大好人啊……虽然他不是人……
立刻跑到井上跟前，彦舜努力地帮秦戊解释道：“织姬，你误会了……这真的是我自己的决定，北苑老师没有一点强求的意思，在我成为虚前他还多次劝我到底要不要变为虚啊……北苑老师真的是个好人、好老师啊，这样的人织姬
你怎么能误会……”。
哪想到井上居然看着彦舜、眼中的泪越来越多，不停地摇头哭笑道：“不…不是的……哥、你被他骗了，他只是一直在装好人……你和我以前一样，都被他骗了啊……”。
边上的秦戊听到井上如此的评价，脸上的微笑丝毫没变……可是秦戊心里知道，在这一刻，他又亲手抹去了一颗关护自己的心……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什么关爱都不需要、他能做的只是去亲手毁掉一个个自己得到的关爱……只要能
…………保护他们就够了吧……
彦舜皱眉道：“…织姬，你怎么能这样说北苑老师，我的重生就是北苑老师赐予的，他费了那么大劲让我得到力量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和我一样为了能更好地保护你啊……北苑老师如果骗我却是什么都图不到……”
井上突然推开了彦舜，紧紧抿起双唇，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走到秦戊跟前抓着秦戊的手臂、缓缓地对秦戊道：“……北…北苑老师……你把哥哥复原好不好？我知道你能办到的……我知道你能的……只要你将他复原了，我可以当
做什么都没发生……”，至少她要为哥哥重新争取做回人的机会，尽管她明白那机会很渺茫……其实井上心里也知道，就算秦戊将她哥哥复原了、她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对秦戊那种毫无瑕疵的崇敬仰慕感觉再也无法找回来
了……
近距离看着这样的井上、看着刚刚擦掉泪又即刻掉下泪珠的井上、看着脸色难过辛酸无比的井上……
秦戊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擦去井上脸上的泪……
却依旧用温和的声音微笑道：“这不可能……”……
………………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句没有余地的话将井上的心情打落到更深的谷底，和那次秦戊让彦舜考虑成为虚时一样，没有任何反驳商量的机会，就这样……剪断了井上心里最后那根希望的弦……
井上的泪水乍然而止…脸上却没了神情……她仰起头看着秦戊微笑的脸，哆嗦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
她默然地抬起那只本抓着秦戊胳膊的手……
“啪！”！！！
如雷贯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她抬起的双手挥下后，秦戊的脸上多出了一个鲜明的掌印……
“……”，彦舜愣了愣神，随后惊呼道：“织姬！你疯了！”……
秦戊没有生气、微笑的神情未变，淡淡看着井上……
“呵…呵呵……”……井上并未理会彦舜的惊叫、而是无神地笑了起来，她感到秦戊此时的微笑是那样刺眼：为什么就算这样他也没有变表情？看不起我们吗？也对，这一掌的力度对身为凌神者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感觉吧……
……“我以前怎么会……怎么会觉得你是个完美的人呢……”井上自嘲般地微笑道，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哦…不对，其实你确实很完美……但你不能算个人…………”……这一刻，井上终于彻底知道，她一直以来觉得触手可及的
凌神者和他们的差距是如此之大，大到她根本连仰望都做不到的地步……凌神者……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妄图接近的……
…………
“是吗？”秦戊微笑着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井上同学，原来你知道的这样晚啊……”……
井上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再次倾泻而下……不再多说地向楼下跑去……
“织姬！”看到自己妹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且还是因为他，身为哥哥的彦舜自然很是心急，转头对秦戊抱歉道：“北苑老师，真的很对不起，事情都是因我而生，我会让井上知道您的苦心的……”。深深的鞠了一躬后，追着
井上跑去……
“没事……井上的安全得到保障、你和井上的关系能够一直处好……这便够了……”……这是秦戊对于彦舜的回答，只是在秦戊说话后彦舜已不见了踪影，秦戊的声音小到唯有自己能听见……
……………………
待井上和彦舜的脚步声渐渐淡了……消失不见了……一直微笑着的秦戊眼角竟滴落一颗晶莹的东西……
“…哦呀，看来这个商厦的构造还不够完美呢，在大厦里竟然有沙子飞进眼睛了呢……”秦戊随后不在意地自言自语道……只是不知道那是装的还是真实的……
天知道，在井上无助地哭着让他把彦舜恢复为人、在井上说“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时……他是有多么想顺井上的新意说一声……“好”……
但是那只是“想”……凌神者想的东西很多，却不一定都会去付诸现实，说难听些，凌神者的“想”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心底最深处渴望得到的关怀罢了……尽管秦戊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就如秦戊所说的……“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这终究只是“想”，他终究无法为了自己心里的渴望而让一个个心之所向的安全无法保障。
因为秦戊知道，也许在说了“这不可能”后他会后悔…可是如果说了“好”之后、他会悔恨……
“这样好吗？北苑老师……违背自己的希望，心里会后悔的吧，即便凌神者也一样……”
一个略微有些放任不羁的声音在秦戊身后响起……
秦戊立刻整理了情绪，微笑道：“浦原先生……因为我是凌神者，所以我不会有‘后悔’这一情绪出现……如果没有违背自己的希望，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绝不是‘后悔’这么简单了……”。
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浦原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摇着小扇子笑道：“啊呀，原来如此……就算我说错了北苑老师偶尔也装作听取意见一下嘛……我们这种凡夫俗子没办法了解您的想法是肯定的啦……”，说到这又突然顿住，停下摇摆小
扇子的手、低声道：“我第一次发现，凌神者除了拥有恐怖的实力以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好啊……特别是拥有的情感的凌神者…………”。
“所以啊……”……秦戊竟没有反驳接下来话，“所以……浦原…其实说实话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的生活呢……”但是他不是浦原，他是穿越者，他是凌神者，他拥有了太多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他没有选择浦原那种生活的权利……
篇末圣言：当你看到了我面无表情的脸，不必惊慌、不必担心、不必愧疚……因为只要你能看到我我就还是有情的……但如果，这人世间再也找不到我的身影，那则证明我要么失去了灵魂、要么被伤透了心自己放弃了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