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局长因为阿香的回来,一宿没有睡好,早上早起,他打电话叫单位的驾驶员来接他去上班。他的“保姆”早就准备好了早餐,正在厨房里忙碌,喊着:“老母,吃早饭啊。”喊了半天没有人答应,再来看挂在架子上的公文包已经不在了,她知道,他已经走了。“保姆”看着一桌的早餐,气得坐下来就吃,她在心里想,如今的年头是怎么了,有了吃的,却偏不吃,真是贱,老母就是贱人,她想,她父母的话是对的,唱戏的贱人多,她越看老母越象贱人,人都肥得像猪了,还想咋着?不吃就不吃,她索性吃得痛快。
母局长到了办公室里刚坐下,电话铃就响个不停,他一看是平原局的就拿起来接听,那边传来了周天雷的声音,周天雷痛心疾首地告诉母局长,毛兵嫖娼被抓了,周天雷还说,这个事情他也是昨天后半夜才知道的,本来夜里想打电话给母局的,考虑已经形成了事实,怕打扰了母局的休息,今天早上才向他汇报。
周天雷还想继续说下去,母局已经很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我马上到平原局,这事等我到了再说。”母局长狠狠地放下电话,心里想,这个毛兵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惹是生非,嫖娼按照“六条禁令”那是要丢饭碗的,这个事情偏偏又发生在周天雷的局里。
半个多小时后,母局长的别克轿车停在了平原局的大院子里,大门的门厅里站着周天雷等平原局的党组一班人。母局长从车里走出来,他迈着碎步,走得很别扭,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想到了唱戏时的七品芝麻官,逢事时迈碎步以显示从容自若。当母局长看到周天雷时,他又从戏文里走了出来。迈出了大步,周天雷看母局快速走过来,他带着一班子人迎了上去。
母局看了大家一眼说:“这搞得像迎接贵宾似的做什么?”他挥了挥手,“都回吧,就天雷局长留下来。”
母局长来到了周天雷的办公室,坐下来,周局长给他倒了一杯茶后说:“看把你也惊动来了,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好,出了这样的问题,领导上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母局长喝了一口茶:“那里,那里,这些就不要说了罢,快说说毛兵那个嫖娼的事。”
周天雷说,事情是这样的,毛兵在红粉佳人洗浴中心洗澡,浴后在包房里嫖娼,被公安抓了个正着,有录像为证。那天去抓他的是平原城郊派出所的人,警察分别找了红粉佳人的老板、小姐都谈了话,做了笔录,等到找毛兵谈话时,他志高气昂地跟警察说:“你一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公务员,实话告诉你,老子也是公务员。”毛兵此话一出,藐视警察啊,再加上当时有几个协警在场,就认为这小子口气好大,当时城郊派出所就打电话告诉了县治安大队长朱大刚,朱大刚来到城郊后说:“是公务员好啊,我就是要看一看你是哪一个单位的公务员?”于是谈话开始,毛兵不肯亮明身份,那些个警察就搜了毛兵的身,搜出了一本工商局的通讯录来,一看是工商局的,再来看时,毛兵身上还装有一本检查证,是工商局的副局长。朱大队长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我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本来只罚5000元的,你小子态度很不好,又是个副局长罚10000元吧,现在,我就放你回家拿钱来,我就在这儿等你。”派出所的人认为不能让毛兵回家取钱,这个毛兵花头多,会不会逃跑了。一个劲地给朱大队使眼色。朱大队视若无睹,“你小子回吧,我给你半小时时间”。
毛兵知道,他的这出戏唱砸了,于是他给周天雷打电话,说了上边的情况,周天雷恨铁不成钢地说:“毛兵啊,你是工商局的一名副局长,是干部,怎么连自己的鸟都管不好!”
毛兵说要逃出去,再想办法协调关系,过一阵子也许就没事了。
周天雷说:“你还一个执法干部呢?逃什么,我就来,送你去派出所。”
周天雷将毛兵送到了派出所,缴了罚款后,朱大刚叫人将毛兵送进了看守所。
毛兵回过头来说:“周天雷,高局长出事,你让我们去参加庭审,今天,我说逃了吧,你却将我送过来,你他妈专干往人伤口上撒盐的事,走着瞧。”
周天雷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却遭到了毛兵的怨恨,气愤地:“逃,你逃了和尚,逃得了庙吗?”
母局长听后,气得七窍生烟:“这个毛兵,简直就是个混蛋。但话得说回来,我们工商部门的荣誉,比他毛兵那是要重一百倍,这事,我们暂时不要伸张,在平原局不要让别人知道?让普通工商干部知道了,张扬出去了,对我们工商局那等于是放了一颗原子弹。在平原,在滨江我们工商的荣誉将全军覆没。”
周天雷不以为然,但他也不好当着母局长的面反对他的意见。只是说:“母局长,我就怕纸是包不住火的,到头来弄得我们很被动,说我这个局长包庇嫖娼。”
母局长也不以为然,说“有我给你撑着,你怕啥?”
周天雷安排宾馆让母局长住下来不提。
中饭在滨江宾馆吃,母局长就让周局长陪着,吃得简单。饭后,母局长说他很累了想休息一下,叫周天雷下午不要来打搅他。
天色渐暗,周天雷和局办公室主任在宾馆的大堂等母局长,母局长到大堂时伸了一个懒腰,周天雷请母局长到长江厅就坐,于是一行四人来到了气派豪华的长江厅,这长江厅是宾馆里最好的餐厅,因为坐在长江厅用餐,可以看到江面上的美丽风光,有人在画中的感觉,不是相当的领导是坐不到这里的。
母局长望着长江,若有所思,菜上来了,周局长让母局长坐,一看上了八道凉菜,母局长眉头皱起,从他那母猪似的喉管里发出了:“我又不喝酒,谁让上这些,拆下去吧。”
办公室主任不知错在何处,说:“服务员,将这些拆下去吧。”
几个服务员,很快地将凉菜端走了。
他那母猪喉管里又发出了:“简餐,四菜一荡,吃了就走,小刘做好走的准备。”
周天雷不知自己那里做得不对,也不好反驳,只好说:“上四菜一荡。”
一个菜刚端上来,母局长就吃起来,刚吃了一口就说:“上饭。”他吃得急促,像是急着赶去参加一场战斗。头大嘴大的母局长很快就吃好了,起身,拎着自己的公文包对驾驶员小刘说:“走吧,我们回去。”小刘还正吃着一嘴的饭,快速地咽下,说:“好,走吧。”
周天雷和办公室主任还没有反映过来,他们已经走出了餐厅。
周天雷和办公室主任慌忙出来送行,母局长已经上车开走了。闹得周天雷一头雾水,他的心里好沉重,他觉得在毛兵嫖娼问题上,母局长可能对他有意见。
车子上了高速,母局长让驾驶员快些开回市里去。驾驶员明白了,母局长一定有什么事要办,于是一言不发,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不多一会就下了高速,到了市区的路口,母局长叫驾驶员小刘下车,打的回去,他自己开车要去见一个老朋友,他驾驶着别克,直奔滨江大道的尽头而来。
在大眼睛歌厅的边儿上停了下来,独自一人走进了歌厅。
茉莉花一见母局长进来,心里就想,这人怎么长的,简直像一头猪,一头老肥猪。于是十分不情愿地问:“先生,要唱歌吗?”
母局长说不是唱歌,要找人,茉莉花问找谁?他说,找大眼睛。茉莉花告诉母局长,大眼睛已经被人包下来了,人家出了10万块,你要找她可以啊,给我拿10万块钱来。
母局长说你叫大眼睛出来,我给你拿10万块来。茉莉花一听他好大的口气就说:“你拿来,我就叫大眼睛见你,陪你唱,陪你跳,陪你――”
母局长说:“当真!”
茉莉花说那还有假。
母局长于是给个体处的赫处长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对赫处长说,他有点急事,急需10万块钱,请赫处长送到滨江大道尽头处。赫处长说,照理这么晚了是没有这么多现金的,幸好这两天搞慈善捐款,因为晚上迟了没来得见送银行,还有10多万元钱,这就给母局长送来。
母局长让茉莉花等着,钱一会他就拿来,他出了大眼睛歌厅。
两道光柱剌过来,车子停下了。赫处长将用报纸包着的10万元送到了母局长手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欲上车回去,母局长说:“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我会记住你的。”
等赫处长车子开远了,母局长,挟着那10万块钱,大摇大摆地走到茉莉花跟前,然后从掖下拿出了那个纸包说:“你看清楚了,这是10万块钱,哼,我最瞧不起那些暴发户了,有了钱怎么了?我可告诉你,你去告诉大眼睛,今天晚上我是包定她了。”
茉莉花说:“那别人要是不让她出来,又加钱了你怎么办?”
母局长说:“那我也加,不过我恐怕只能打一张欠条了。你先去叫她出来吧。”
茉莉花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母局长,莫非真是一个肥仔?她去喊大眼睛。
不多一会儿,茉莉花带着高香来到了吧台前,母局长激动地叫了一声:“阿香!”高香清楚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母局长,委屈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惊喜、委屈、激动,让她不知说什么了,一头扑进了母局长的怀里,捶打着母局长,哭得她像个泪人儿。母局长抱着她就往外走。茉莉花在后边喊:“大眼睛,别忘了叫他加钱哪!”
出得门外,母局长说:“阿香,从昨晚上一看到你,我这把老骨头就象干柴一样烧着了,急得我在平原晚饭都没吃好,你看我一滴酒都没有喝,我的市长回来了,喊我开会了,开会前我陪你好好喝一杯,让我火上加油啊!”
阿香听着,他知道母局长是真诚的,她感觉自己似乎看错了人,伍局长是饿狼,这个母局长比伍局长也好不到那里去,也是猴急,猴急的。阿香并不怪母局长这么多年没有去看她,因为他知道,当官的如果没有两面甚至多面人生,在官场里那是没法儿混的。
车子停在了别墅前,母局长说:“久别胜新婚!”
阿香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早早暮暮!”
开门进了别墅,母局长没让阿香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