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失败
一切事情,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祝铁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是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又由不得他不信。就像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年轻的时候脑袋上砸个苹果都能砸出万有引力来,只是晚年经历了许多当时的科技水平无法解释的现象之后,不也是沉迷于神学的研究,用了后半生所有的精力,去证明上帝的存在吗?
如果说不是天意,为什么同样是兄弟,祝钢就拜在了全鹤翔的门下,自己哪一点不如他?却被拒之门外。如果说不是天意,为什么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张思朝这个阴谋家,去替他开锁?如果说不是天意,为什么张思朝这个始作俑者会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就丢了脑袋?如果说不是天意,为什么自己自认为躲得严严实实,还这么轻易的被王日斜发现?
祝铁在心中暗暗祈祷,放过我吧,何必这么苦苦相逼呢?脚下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专门挑拣那些坑坑洼洼的小路,胡同,丁字弯。这速度要是去跑110米栏,那肯定是唯我独尊,全靠边站。
祝铁在前面撒丫子狂跑,王日斜在后面开车猛追。因为祝铁这个领航员带领的道路十分崎岖,王日斜一时半会儿倒也奈何不了他,只有扯着嗓子大喊:“别跑了,是我呀,我是王日斜。”祝铁听到了他的呼喊,心道,知道你是王日斜,你要不是王日斜,我还不跑呢!耳边仿佛又想起了祝钢的叮嘱:老爷子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想活命,就赶紧躲起来,否则一定会被追杀。
于是更是挑拣些僻静的小路,弯弯绕绕。王日斜开着车继续追踪。眼前黑影一闪,祝铁已经跑进了一个狭窄的小胡同。王日斜打了一把转向,却是“通”的一声,撞在了胡同口的青砖之上。忍耐不住粗口骂道:“奶奶个熊的,开车技术怎么这么差?”无奈之下,只好下了车。
仔细目测了一下,胡同口竟还不如车头宽敞。这小子,还真是会选地方。
往胡同里看去,静谧无声。祝铁面色蜡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日斜。这个胡同虽然窄,虽然王日斜的车无法通行,但祝铁也无法通行——这是一个死胡同!
哇哈哈,真真是天助我也。王日斜心中大笑。索性把车弃在一边,这么窄的死胡同若是还让祝铁跑掉了,那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胡同深约百米,从这头走到那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工夫。王日斜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在开车,并没有消耗太多的体力。而祝铁不一样,他一直是在疯狂的奔跑,体力消耗巨大。此时他正用两只手支着膝盖,猫着腰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气。
王日斜自认此时占有绝对优势,所以好整以暇的道:“祝铁兄弟,你为什么要跑?我又没有什么恶意,如果你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我们可以继续去治疗,你看好不好?”王日斜现在最怕的就是祝铁又犯了疯病,如果连自己都不认识了,那可就麻烦了。
祝铁突然双目发直,瞪着王日斜。两只手由膝盖移向腰部,慢慢的直起身子。王日斜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只好全神戒备,以防祝铁突施暗器。哪知祝铁不是去取暗器,而是解开裤腰带,冲着王日斜尿尿!
王日斜虽然是个男的,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祝铁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了,不是三五岁可以随时逗逗的孩子。莫不是他的病丝毫不见好转?王日斜心里想着,下意识的慢慢背过身去。心道,如果此时祝铁突然清醒了,看见一个大男人猛盯着他的小**看,说不定他的疯病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谁知道祝铁看见王日斜背过身去,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只见他突然提上裤子,转身,加速,冲刺,几个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沉闷感。四五米高的墙,三四步就窜了上去。
这其实只是壁虎游墙术的入门功夫。要点就在一个快字,任何一个有武学根基的人,稍加指点都有可能完成。王日斜若是体力全盛之时,可以通过二十米左右的加速冲刺,爬上8米左右的垂直高度。
原来祝铁不是犯病。只是通过假装犯病来麻痹王日斜,借机恢复一定的体力。
“王大哥,再见了。”祝铁轻盈的一纵身,跃到墙的另一边。
王日斜心中的气愤与懊恼简直是无以复加。前文提到过,王日斜并不喜欢祝铁,是因为经常被他算计,脑子没有他聪明的缘故。
王日斜气愤之余,车也顾不得了,猛的一个冲刺加速,半空中只用了两步,第三步就已经站立在墙头之上。墙那边,祝铁还在疯狂的奔跑。这条街是一条主干道,笔直宽阔而且平坦。如果开车的话,祝铁肯定跑不了,只可惜开车去追,必须要绕路,待到绕过来,说不定祝铁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王日斜立即下了决定,纵身一跃,徒步去追赶祝铁。此时已经不是单单为了祝铁能解除自己的疑惑,更是为了自己的兄弟祝钢能够见到这个亲弟弟,省的他总是惦记。“小铁,别跑了,我有事要找你啊。”王日斜一边奔跑,一边把双手环在唇边,大声呼喊。
祝铁回了回头,王日斜距离自己还有大约七八百米的距离,祝铁知道,王日斜并不擅长跑,他们哥几个里面,跑的最快的是最胖的蒋爽,耐力最强的是自己的兄长祝钢,只论跑的话,王日斜不是第四就是最后一名,反正距离只会越拉越远,他是铁定跑不住自己的。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就在祝铁回头的那一瞬间,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祝铁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奔跑的速度了,跟那个人撞了一个满怀。祝铁奔跑时产生的强大冲击力把那个人撞出去了三四米远,自己也踉踉跄跄的倒退了三步才站稳身形。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蹲倒在地的那个年轻人骂了一句:“上,把他给我收拾一顿。”祝铁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从哪里就窜出五六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拥而上,把祝铁摁倒在地便是一顿暴揍。
其实若论真实武功,再多这么几个也不一定就是祝铁的对手。只是他们时间拿捏的非常巧妙,祝铁一愣神的工夫就已经被放倒在地上,反抗都来不及做出。
“住手啊,住手!”王日斜边跑边喊,已经有些气喘嘘嘘了。
被撞倒在地的年轻人此时已经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骂道:“你又是哪根葱?来管大爷的闲事?!”抬头一看,惊讶道:“咦,怎么是你?赶紧住手,住手。不要打了。”
王日斜也认出了面前的公子哥:“是你?你怎么会在梅市?”
第二十四章赵松
面前这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竟然会是前几天被哥几个教训了一顿的赵松!王日斜讶异的张大了嘴巴:“怎么会是你?你不在天津好好呆着,跑到梅市来做什么?”
赵松对于见到王日斜更是不可思议,结结巴巴的道:“王,王大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你不会是特意跟着我来找我麻烦的吧?”
其实赵松也算不得什么坏人,只不过是生长在富贵之家,从小颐指气使已经形成了习惯。他身上存在的毛病,也是大多数公子哥的通病。所以王日斜对他虽然谈不上好感,但至少没什么恶意。更何况交了宋世虎这样一个朋友。于是呵呵笑了两声,道:“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我只是路过这里,不过看来你的脾气并没有什么改善啊?竟然还敢说我阴魂不散?”
赵松听出了王日斜责备的口气,不过这口气与前两天是大不相同,只是一个兄长对一个不太懂事的小弟弟的劝诫而已,于是嬉皮笑脸的道:“我哪敢?我老实的多了。这次来梅市,我是央求着跟我爸爸一起来的。他陪同几个省里面的领导来梅市调研。我又没怎么出过远门,出来见见世面。”
王日斜听他言辞闪烁,说话时目光左躲右闪,心知大概是偷跑出来,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允许。当下也不点破,只是道:“见世面也不至于跑到这么个小地方来啊,去首都转一圈多好,梅市刚刚闹过瘟疫,你还是小心为上。”
“对对,就是这么回事,我爸爸他们,就是为了什么瘟疫才来的,听说还有省疾控中心的呢。我只是想看看什么是瘟疫,嘿嘿。”赵松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晕死!天知道这些富家的公子哥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还看看什么是瘟疫?别人躲都来不及,他还特意跑来看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随他去吧,与我何干?想到这,王日斜也没有了与赵松说话的兴致,不冷不热的道:“那你就随便看吧,只是不要被瘟疫传染才好。刚才撞你的人也是我的兄弟,我替他说声抱歉,那你让他们放了他好了。”
赵松点头称是,道:“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算了,给王大哥个面子。兄弟们,放人。”
赵松说完话,却见那几个保镖丝毫不为所动,怒道:“我说放人!你们的耳朵都是吃屎的么?”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保镖站出来说道:“我们都大意了,对不起公子,那个人就在你们说话的时候,跑掉了。”
“什么?!”王日斜忍不住叫出声来,往保镖堆里一看,不由泄了气,哪里还有祝铁的影子?
王日斜的人就如同他的车子一般,拐进了一个死胡同,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弯来。要不是那个打劫的人让王日斜有了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王日斜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丢失了一次见到祝铁的机会?
还是不去想他了,反正也是跟丢了。回头告诉见祝钢一声,他的弟弟在梅市附近出现过,当他知道祝铁还是好好的,也就是了。
“王大哥,王大哥……”赵松喊了两声,见王日斜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差点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王日斜道:“怎么?”赵松小心翼翼的道:“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他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
王日斜郁闷的道:“我怎么知道,我追他,就是想问他这句话来着。”
“那……那,既然是我放跑了他,我想,我想我还认识几个当警察的朋友,我,我告诉他们,让他们留意一下,一有消息,我就想办法让宋世虎大哥通知你,你看好不好?”赵松对王日斜还是有些惧怕。
其实也不能全怪赵松的手下放跑了他,如果没有撞到赵松,仅凭王日斜的速度,也不一定就能追到祝铁。于是王日斜道:“也好,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你就受累了。”
赵松活到这么大,还真没帮助过人,更没有人会客气的说“你受累了”,如今这句话从王日斜嘴里冒了出来,不由得兴奋地有些抓耳挠腮。
王日斜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今天在路上遇到麻烦事还真多!要不然平时从天津到王家村,总是一天打个来回的,今天怕是不可能了。转身要走,赵松却一把拉住他,道:“这么晚了,还去哪里?不如赏个光,我请你吃饭,回头上我住的那将就一晚,有什么事明天再办也不迟啊。”
赵松的保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的盯着赵松和王日斜猛看。今天这个惹事精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这个王日斜可是不简单!真是个人物!实际上王日斜并没有做什么能让赵松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只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就是这个“公平”让一直被捧着敬着的赵松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看着赵松渴望的目光,王日斜点点头,道:“也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认下你这个小兄弟,以后就是朋友了,有机会我再回请你。”
“朋友,你说我们是朋友了?”赵松扑上来来了一个拥抱,马上就换了一个口气:“既然是朋友,就别说什么回请不回请的。走,梅市也没什么像样的饭店,咱们还是去招待所,这几天来了领导,那里的饭菜做的还不错。”
王日斜指了指身后,道:“为了追我的那个兄弟,我的车还停在那边的胡同里,你们先行一步,我开着车马上就来!”
赵松这类的公子哥,其实缺少的就是朋友,还有就是一视同仁的对待。本质都还是不错的。于是赵松在一众保镖
的护拥下先行一步,王日斜拐了几个弯,还隐约听到赵松的呼喊声:“王大哥,一定来啊。”
梅市是此次疫情的重灾区,街上几乎见不到行人,王日斜发动汽车,绕了出来。一开始还有些分神,总是记挂着祝铁的下落,在车子跳了两次踢踏舞差点又撞上墙之后,王日斜摒弃了心中的杂念,专心致志的开车。
梅市招待所毗邻市政府。因为有省里的领导前来视察的缘故,卫生工作做的十分到位,门口还挂了一条横幅,上书“热烈欢迎省委省政府,省卫生厅领导莅临指导工作”,门口还多了两个站岗的。王日斜远远地就看到这几个大字,知道招待所到了。
站岗的那两个人一见王日斜开着一辆军车,直接就放行,还给王日斜敬了一个并不算太标准的军礼。
王日斜的鼻子曾经受过伤,伤好之后非但没有影响道嗅觉,反而使嗅觉更加灵敏,倒也是因祸得福。刚刚进了招待所的院子,王日斜就嗅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