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真田幸村呆呆地站了很久,脑袋里才突然出现一个可能,虽然怪诞,可是他却从长久以来的直觉中判断这个可能的巨大真实性。他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同样站在身边的山本勘助,对方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居然把他所想的可能说了出来:“恐怕,源大人,还在上面吧……我明白了!”真田幸村这时已经被不可思议的事实,惊吓到脑袋一片空白的程度,只能顺着山本勘助的话问道:“山本大人,你明白了什么?”山本勘助的脸色显得有些悲哀,“我想,源大人大概是……”
……………………………………上杉家中军大营…………………………………………
山本寺定长急匆匆地跑过来,愤懑地把头盔扔在鬼小岛弥太郎的面前,高声问:“弥太郎,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柿崎大人都把前线作战的任务交给你了,你怎么能让敌军突围出去了呢?不像话啊!你这个行为,我会在战后向主公大人禀报的。现在,把你手下最精锐的骑马队交给我,我亲自去追,应该能把他斩杀的!”鬼小岛弥太郎扔过一个酒壶,“先喝一口定定神,别说是最精锐的骑马队了,就算你把主公的雪组都带去也未必能把他们留下。他们根本就不是来作战的,无视人员伤亡的突围,你让我们怎么拦得住……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你看那里!”
鬼小岛弥太郎伸手一指,那是一杆绣着武田菱的旗帜,代表的正是武田家的本家。“哼,那个太碍眼了!赶紧让人把它给我砍翻!上杉家的中军大阵里,居然还有那么一杆红色的旗帜在飘扬,实在是太难看了!”鬼小岛弥太郎深感同意地点点头,“你说的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一直命令上杉军各部围攻……不得不说那个叫真田幸村的确是武勇啊!那杆旗子已经插在那里两个时辰了。”
“什么?两个时辰?武田家什么时候出了这等武将?居然能够在我上杉军的包围下支撑两个小时不败,最后还能成功突围出去了?要不是你今天告诉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呢……他是武田家的新人吧?从来没听说过的呢!真田?我记得这个姓好像是……”山本寺定长睁大了眼睛,心里本来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可是眼里的那抹红色一直在提醒着他现实的可靠性。“对,今年才刚作为武田家武将加入的新人。爷爷是真田幸隆,那个武田家出了名的攻弹正,我们俩都算是听着他的名号长大的呢……伯父和叔父分别是真田信纲和真田昌辉,都是武田家二十四将中的一员,以高超的统率力和武勇著称……父亲是真田昌幸,跟他的两个兄弟不同,不但武力出众,文才也颇为精通,被人称为武田信玄的双眼呢……”
山本寺定长摆摆手,苦笑着说:“明白了,知道了!他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家强人在武田军中,真是让那只老虎插上了翅膀啊!怪不得这个后生表现如此突出了,原来一家子都是这样的!”鬼小岛弥太郎生怕爆料不够多,镇不住山本寺定长,又继续翻着真田幸村的家底,“还不止呢!据说,这个真田幸村从小就是在武田信玄的手下学习的,武术、兵法等等,都是武田信玄亲自传授的。”山本寺定长叹道:“是那只老虎的弟子吗?看来我们不久之后,就要同时面对两只老虎了!老的那只难办,小的这只也不简单啊……哎?不对!真田幸村的厉害我是知道了,可是他现在都已经走远了吧!为什么你还没把旗子摘下来?你要留着让大家看着纪念吗?”
“我还以为你都会把这个给忘了呢!原来还记着啊,真是小看你了!”鬼小岛弥太郎一副惊讶的样子,充分表现了他对山本寺定长智力上的鄙视。“哝!看看那杆旗帜下面,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山本寺定长放眼望去,如果不是鬼小岛弥太郎的提醒,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来那里还有一个身穿红甲的武士。“那是谁啊?看他的脚下,死去的有1000人以上了……真是恐怖的武力,武田家有这么强的人吗?”“谁知道呢?不过我在众人的掩护下倒是前去看过了,他的战甲背后,可是刻着武田菱呢!看上去应该是个大人物吧?”“慢着!武田菱吗?我记得这次武田家出来的武田氏里面,武田信玄本人在跟我家大人厮杀中,武田信繁在今天早上已经授首……那这个家伙,该不会是……”
…………………………………………车悬阵不远处………………………………………
“别拦着我!我要回去,义情还在那里呢!我要回去救他!”山本勘助抱住不停挣扎中的真田幸村,不让他上马冲回“车悬”阵中。“幸村,幸村!给我清醒一点!”山本勘助看真田幸村实在太过蛮横,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无奈之下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山本大人……”真田幸村被别人狠狠地扇了一下,不停挣扎的动作反而是停下来了,他小声地说:“他还在那里,那里有很多的上杉军,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山本勘助松开他,看到他一副失去斗志的模样,“是啊!会死的!连你这种平时只会直冲的人都知道了,想出让我们逃出生天的办法的源大人会不知道吗?请你好好想想,他穿上少主的盔甲,独自留在重重的包围里是为了什么?你要让他白白牺牲吗?他的遗愿,你要丢下不管吗?清醒一点,幸村!我们这里500多人还是按着你的指令行事呢!”真田幸村抬起头,呆呆地看了一眼上杉军战阵里面的那杆旗子,而后翻身上马,下令道:“全军!向武田家本阵进军!”骑着马的他心里想:义情,我真田幸村一生的挚友啊!我决不会忘记你的,永远!
…………………………………………武田家本阵…………………………………………
“信玄!上杉谦信来也,给我痛快地死去吧!”上杉谦信借着战马的急冲,拔出剑狠狠地砍向武田信玄。武田信玄也是久经战阵的武将了,可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情况出现。敌军的大将,居然切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影武者吧?虽然心里满是疑虑和惊讶,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武力。他机敏地一闪,跳在一旁,却也失去了拔出插在地上的巨斧的机会。这个时候,他往山下一瞟,双方共计10000人以上的旗本在他的本阵面前混战。这个军神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从天而降?武田信玄心里的疑问不禁又增多了。
“不愧是我的宿敌!果然相当狡猾,很擅长躲闪嘛!不过,在毗沙门天光芒的照耀下,再灵敏的躲闪也是没用的,你今天的命运早就注定了,谁也无法更改的死命!看剑,哈!”放月毛生掉了个头,又朝着武田信玄直直地奔来,骑在马上的上杉谦信挥舞着手上的长剑,砍翻一个个挥枪刺来的武田信玄亲兵,而后战马又一次经过武田信玄身边。多亏了亲兵们的阻碍,武田信玄总算抓住机会把巨斧拔了出来,在急忙间架在身前阻挡了一下上杉谦信袭来的一剑。“什么?”上杉谦信依旧是一剑挥下,武田信玄斧身的位置居然被他砍成两半,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武器如今变成两半的凄惨模样,武田信玄惊呼。“哈哈哈!这把名剑――冰岚鬼仁剑,果然不愧是锋利的好武器!信玄,连武器都失去了的信玄哟!脖子是不是洗干净了?接下你在人世间受到的最后攻击吧!”
闪电般的第三剑,几乎就跟第二剑相隔无几,上杉谦信的话音还没有落,武器破空袭来的声音已经传到了武田信玄耳里。吾命休矣!武田家,要灭亡了……武田信玄甚至已经做好了殒命的准备,脑中流转过上千个不同的念头。突然,一把急切的声音传来,“谦信大人!敌军在我方本阵后方出现了!柿崎大人就要抵挡不住,请谦信大人回去支援!”“你说什么?”这次,换成是上杉谦信有强烈的惊讶了,一直以来那支神秘的奇袭队,现在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哼!”上杉谦信低头一看,自己的那一剑居然因为惊讶而手上一颤产生了偏差。本应该直取武田信玄首级的长剑,最后竟然落在了他的肩头盔甲上。武田信玄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本想大事已经完了,他们奇袭队出来还有什么用!却不料,上杉谦信居然没能斩杀自己,当下身体一动,忍着肩头的疼痛滚在一旁。上杉谦信在惊讶过后,发现武田信玄又被冲上来的亲兵包围了,在马上挥舞长剑表示了自己的愤怒,他高声疾呼:“武田信玄,你那个头颅就暂时寄放在脖子上面,总有一天我上杉谦信定会前去收取的!”
武田信玄已经安全了,这时也向着策马疾驰的上杉谦信喊道:“下一次,说不定就是我前去拜会了!给我好好等着!”而后,又向着身边的亲兵道:“传我的军令,各部徐徐向前,不可冒进!在天黑以前回到阵营!”而后他在心里一阵唏嘘:奇袭队,总算赶来了!要是再迟一点点,我信玄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啊!这次真是危险,极度危险啊!“馆主大人!真田幸村,前来告罪!”刚刚坐在大帐里,一把熟悉的声音又传进武田信玄耳中。他睁开眼,虽然是在动手包扎肩上的伤口,却依旧有一股威逼的气势,“我听说,你去上杉军救人了?是没听到我的军令吗?竟然敢……”
“馆主大人,还请息怒。请听我解释,其实真田大人是去救老夫的,老夫因为……事情就是这样的。”山本勘助也跪下,向武田信玄禀报事情的经过。“哦,是这样啊!那个逆子还只是被你们顺手牵羊一样带回来的呢……义情说的很对,军师对于武田家确实是相当重要的存在!你们去把军师救回来是正确的做法!对了,军师是否知道,奇袭队现在已经出现在上杉军的后方,和他们的大将柿崎景家已经短兵相接了!”
山本勘助脸上喜色一现,而后又对武田信玄进言:“这个,虽然奇袭队到了可以改变我军的劣势,可是馆主大人在这场战争中也可以看到越后武士的武勇,恐怕轻进还是不是上策啊!”武田信玄笑着点头说:“军师说的极对!我也是下令各部慢慢进军,切不可将上杉军逼急了……对了,那个被你们一致赞许的源义情呢?怎么不见他?把他叫进来吧!我要好好赏赐他,他可是把我的军师都带回来了呢!”
“实际上,源大人他……”看着真田幸村一阵黯然的侧脸,山本勘助只能出声说明了。听完一段不长的叙述,武田信玄沉寂了一阵,而后突然站起身来走出大帐。真田幸村和山本勘助互望一眼,也起身跟着武田信玄走了出去。“是那个吗?标志着义情的旗子!”武田信玄站在山峰上放眼望去,在万千白色的上杉家军旗中,那杆红色的旗子实在让人容易寻找。真田幸村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那杆旗子突然倒下了,而后三人放眼望去,那里就只剩下一片白皙,如同刚才的红色从来都不曾出现一般。“义情……”真田幸村失声叫道,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武田信玄闭上眼睛,口中喃喃自语:“源义情,可是源氏的直属后裔啊!跟我们这种赐姓而后再流传的不同,他身上当真是流着高贵的血统,而且还是义经公的血液……果真有他先祖的风范!我们武田家,欠他一个莫大的人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