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一座小城,名不见经传,位于峨眉山下,与乐山城相隔不过二百余里。虽然城镇不大,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这还得益于碧云城上佳的地理位置,正处于前往峨眉山的必经之路,来往香客或豪侠常常在此处停留。
在最繁华的香炉街上,有一处占地数亩大小的巨宅。在宅院的朱色大门上,挂有一块写着“落英别院”二字的匾牌。虽然整个院落气势非凡,此刻却冷冷清清,大多行人故意或下意识的绕道而行。
离落英别院不远处的街对面,有一家规模颇大的酒楼,都是上下两层,面向大街,酒楼旁有柏树数棵,虬枝怒干,显得年代颇久。
楼上倒有不少酒客凭窗眺望,街上情景自然尽入眼帘,看情形倒也安阔别致。
雅云楼在整个暮云城也是排得上字号的大酒楼,正赶上午时用饭时分,所以酒楼内倒是人满为患,楼下大厅所有桌前几乎都坐了人。
一男一女进入了雅云楼,跨上楼,见两人长相俊俏,气度非凡,店伙计机灵地迎了上去,唱诺道:“两位客官楼上请,正好还有一个雅座……”
两人正是路凡与岳灵仪。路凡一身青衣,正儿八经的公子哥打扮,颇有几分世家少爷风范;岳灵仪身穿百蝶恋花对襟衫,鹅黄褶裙,略施淡粉,双流髻上插着龙凤碧玉簪子,配上一副俏丽娇艳的面貌,倒是美丽非凡。
看见岳灵仪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却偏偏跟在路凡身后,俨然只是个受宠的丫鬟,令周围人连声可惜,心底暗呼暴殄天物。
见在二楼临窗的一面还空着一张桌子,路凡径直做了下来,随口叫了一些可口的荤素小菜,趁菜未入桌之前,依窗闲眺,对面落英别院的门口看得清清楚楚。
饭菜摆齐,路凡又叫了一壶小酒,慢慢浅酌,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见路凡一杯饮尽,眉头一扬,岳灵仪连忙上前斟酒,乖巧无比,虽然心里暗恨不已,但几天下来,深知路凡手段,不敢丝毫反对。
没过一会,有一位总管打扮的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小厮,大步走进落英别院。那厮气派,举手抬足间,尽显嚣张霸道,俨然一副家主作风。
当即有人嗟叹道:“看来陆家真是不幸呀!常言道好人有好报,但朱神医就救人无数,广积善德,却不料死后仅留下的孤儿寡母,还要遭家奴欺凌。”
朱家果然发生了一些事情。刚刚到达暮云城,路凡稍加查看,便发现落英别院似与父亲所言大有出入,而且听闻朱九宫几个月前刚刚过世,顿觉事有蹊跷。
与那人同桌的中年汉子,不由得接着话:“那魏总管实在可恶!竟然恶人告状,勾结官府,陷害朱家少爷,明显有图谋朱家之心……”
旁边一位白须老者,长叹一声,说道:“唉,人心隔肚皮呀!人心险恶,社会何尝不是如此,那朱神医向来对奴仆宽厚,没想到……唉!不说也罢……”
“喝酒!”“喝酒”几人停下话,立刻对饮起来。然后,几人不再谈落英别院之事,高谈阔论些世俗琐事,无非生意好坏,或某某富商又娶了小妾等等。
看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想那朱九宫一身修为不凡,而且颇通岐黄之术,怎会壮年早逝?更何况朱九宫作为血剑门外门弟子,不仅手段极为了得,心机亦是上乘,为何死后仅仅半年,恶奴就敢公然欺凌孤儿寡母。
尤其路凡用神识扫了一眼,不由得提高警惕。那魏总管似乎很不寻常,身上竟然有一丝魔道的影子,只是刚刚修炼而已。
路凡二人从雅云楼出来,在距落英别院不远处,随便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来,只待夜深时刻。
月黑风高,静寂无声,到处充满这清凉的气息。
两个黑色人影,仿佛两个淡淡的影子,在朦胧月色下一闪而过。
路凡带着岳灵仪,在落英别院内,借着假山围墙、花草林木一路飞四处查探。将岳灵仪放在客栈里,路凡有些不放心,便禁制她的元神,只让她恢复了部分灵力。
此时已月上中天,夜深人静,落英别院的周围也不过仅有几点路边灯火还在挣扎着散放些冷芒,这冷芒,也只足够令别人看到它还在兀自闪烁而已。
经过了七弯八拐,很快的来到了落英别院内院。
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内院的一处房间却传出了两个声音。知道可能有魔道之人,路凡很是小心,悄悄放出神识,向着声源处扫去。
“这些日子,那恶奴才越来越嚣张,竟然将所有药铺都换上了他的人……”
一阵悦耳的女子声音隐隐的传入路凡耳中,听起来年龄并不是很大,话中却充满了一股愤恨之意。
“娘,什么视乎就出小弟呀!虽然打点了许多银子,但时间长了,恐怕……”这女该发了一顿脾气,又担忧地说道。
“我也知道,但那城主迟迟不吐口!”另一个低沉略带嘶哑的女声响起。
路凡侧耳细听,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屋内之人看来就是朱九宫的夫人与女儿。
“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照这样下去,弟弟救不出来,落英别院也早晚落在那恶奴才手中!”年轻的女孩气愤地说道,带着一丝无奈。
“我如今并没有很好的办法!要知道落英别院大部分药铺,原来一直是你爹爹亲自掌管的,自从你爹爹出事后,就托管那恶奴代管的!唉,没想到……”女人无可奈何的回答道。
这句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年轻女孩不甘的声音:“娘,那城主胃口越来越大,而那恶奴才却牢牢控制着药铺,我们根本无法提出银子!弟弟怎么办?”
“唉……将剩下的首饰全部典当,应该就差不多了!”那女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说完,声音似乎异常的疲惫。
屋内重新陷入了安静,灯影如豆隐隐约约映照出窗棂上,显得有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