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马海洋和儿子马宝、老婆魏幽苑在张传玉家忙了一天,帮助搭灵棚、排桌凳。拆迁办刚被砸,村民觉得短时期内谭刚他们不敢再来,就放心地来张传玉家帮忙,只留下马大六一人在那临时看着全村的猪圈。傍晚时分,众人都散去时,马海洋一家仍在里里外外地忙碌。张传玉抽出一根红衫树香烟递给马海洋,“海洋,谢谢你了,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呢。”海洋接过香烟点上,看了一眼灵堂上摆的骨灰盒“兄弟,你们家叔全是因为我,才……”“海洋”张传玉打断了他的话“若是你碰到这种情况,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们不能埋怨我们自己,要怪就怪喝人饭不拉人屎的拆迁办。”朵朵抱了一摞洗完的碗往厨房走去,经过马海洋身边时,用肩头狠狠顶开了他,马海洋一个闪身,差点摔倒。张传玉瞅着女儿怒吼道“眼瞎了。”朵朵像没听见,径自走了过去。马海洋尴尬地很“没事,没事。”张传玉颇不好意思“海洋,你多担待些,她从小就和爷爷亲。”马海洋“嗯、嗯,没事、没事,那我们也该回家了,明天再来帮忙。”说着他招呼老婆和儿子回家。张传玉让他们吃完晚饭再走,他们都说不了不了。刚走到院门口时,王慧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马宝,爸、妈,扬帆,扬帆不见了。”
“什么?”马海洋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被人揪下了半截。
马宝一巴掌就要掴向王慧,魏幽苑猛地挡在了儿媳妇面前“你做死啊?”马宝被骂,愤愤不平,“***什么都不能干,接个小孩都接不到。”王慧理亏,只是低头垂泪。
马海洋强撑着对张传玉说“兄弟,我先走,寻一下孙子。”说完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脚步都有些踉跄。张传玉跟上说“我喊些人一起找找。”
夜半,皎然明月下的大地披着清辉,流淌着阴冷。马海洋家里灯火通明。幼儿园放学时,马扬帆还在,村人打电话问询了差不多整个园内小朋友的家长,才有一人告之接小孩时,看见和村民描述差不多的男孩被一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接走,那个年轻人用手在男孩子面前晃了晃,男孩就跟着他走了。马宝到底是把王慧狠揍了一顿,那个时节她正不紧不慢地关店门。
马题对愁眉不展的堂侄说“海洋,报警吧?我就不信还没了王法。”张传玉在边上接着话头“我们家也报了警,他们只让我们去备了案,说打电话给拆迁办,拆迁办没人。”李朝正此时也不好指责大家,只得对马海洋一定说“你们这几天家里留个人,接电话,真要被人绑了会通知你做什么的。”马宝此时完全信服了朝正,他问道“行,叔,我一直在家等着。”王慧红着眼说“只能等着吗?”“不等着干什么?逛街啊?”马宝一听老婆说话就来气。李朝正看看他们,没说什么,和海洋告了个别就回家去了。
李朝正回家后,倩尧小心侍候着。这几天,他一回来就对她骂个没完,回回骂她个狗血淋头,责怪她见识不多,还贪心不足,非要把猪圈拆到猪场去。倩尧知道朝正在气头上,也不回嘴,只默默地听他数落。昨天下午射正跟人去砸拆迁办,她就捏了一把汗,幸亏没出什么事,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李朝正骂了会,气顺了点,就问倩尧“猪都赶回了没?”倩尧小声说“没。”朝正刚要女火,倩尧接着说“我让他四叔把他们家先赶回来了,他四叔家孩子多,日子紧巴。”朝正这才没有生气,想了想问“我们家还有多只办在那啊?”朝正看倩尧小习翼翼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家里放不下,能卖就卖,给钱就卖。”倩尧已知道海洋孙子失踪的事,若是朝正拦着,她早就打电话问问儿子情况怎么样了。朝正说儿子在上大学,大学生出了事了不得,所以一般不会出事,让她别打电放让他心慌。倩尧不打,射正那面已打了过去。砸拆迁办时,射正还天不怕地不怕,砸完后一冷静下来,他心里就惶恐了。大哥那么厉害,被软禁在北京三年还差点回不来,老堂兄那么英雄都副省级干部,说撸就撸了下放到地方到派出所所长,这远地不说,近的像李怀,得势时三十不到就做了副局长,一朝倒霉就扶着铁栏三年。射正越想越害怕,大嫂一和他说,大哥让他把猪先赶回来,他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