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郭二狗,深一脚浅一脚,如一只丧家犬般寻路狂逃,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哪有平坦?尽是大小不一的巨石和各种林木灌丛,根本无路,只能顺着山谷向前跑,跑着跑着心中有了一分冷静:“我这样跑下去才能走几里路?要是胭脂虎落败,那个臭道士只消在空中一望,必定就会看见我,到那时候不用孙悟空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只从天上几小步跨出,就能抓住我了。”
“这该如何是好?”心生惊秫乱如麻,郭二狗边跑边四处观望。
隐隐猜出胭脂虎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郭二狗更是心慌意乱,气喘吁吁地一边跑,一边心中咒骂,骂完了胭脂虎再骂臭道士:“他骂了隔壁的,你两个祸害尽给老子出难题,烫手山芋塞给老子,不知是替你俩哪个免费保存,我收不到保管费也就罢了,只怕你们一时气血不和随手就打杀了。”
明白祸事的根源是手中的宝剑,几次都想弃了这把惹出无穷事端的宝剑,终究狠不下心:“待一会被逮捕归案,无赃交差,岂能饶我?骂了隔壁的,真该死,太无耻,买大买小皆你们说了算!”
天可怜见的,一息也不敢停歇,郭二狗吃奶的劲头都快用完了,也不知跑了多远,到了何处,郭二狗早已筋疲力尽,耳听得远处天上依然天雷般轰炸,斗的很是热烈,不由他敢慢下一步。
“咦?那是——?好像是个山洞?”
郭二狗无意中一抬头,前面一处山壁后似乎有洞,郭二狗略一犹豫,手脚并用急忙朝那里爬去,到得近前一看,果然是一山洞。首发这山洞还算隐蔽,洞口前面有大石耸立,下面坡势险峻,洞口几棵杂木和松树遮掩,从下面山谷极难发现,若不是郭二狗在谷底经过的时候,恰好处在这个唯一能看见的角度,便极难发现,郭二狗大喜,不再考虑,一头就往里面钻。
郭二狗提着剑只管朝里面钻。洞内坑坑洼洼塞满了藤草,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兽类粪便,总有三五十丈才走到了尽头。再也钻无可钻,郭二狗把宝剑朝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顿觉气血俱无,胸闷气短,肋间生痛,似乎有无数钢针猛扎,大口大口的喘,也觉缓不过这口气。
尽管钻进了深洞,洞内弯弯曲曲,从洞内根本看不出去,但洞外天上的巨响并无减少几分,隔了一会反而越发激烈,震的洞内嗡嗡作响。呼呼哧哧的不知道长喘了多久,郭二狗才觉得好受了一点,今天的奇遇一一在脑海里飞过,不禁连唾几口:“什么狗屁神仙,什么美女妖怪,骂了隔壁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下想起了早上那两个斗法而死的神仙,郭二狗忽然一愣:“原来神仙也会死啊!”心中希冀大发,情不自禁的对着老天狠狠祷告:“打吧,狠狠的打吧,都死了才好呢!”
不经意肚子内咕噜噜乱响,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水米未进,饥肠提出了严重抗议,眼看时辰不早,洞外光线渐渐变暗,更不知道身处何地。外面胭脂虎和道士打的依然热火朝天,这个时候哪敢出洞露头?
百思无解,无计可施,郭二狗随手捡起地上的飞剑拿在手中细细观看凑到眼前,见这把宝剑三尺多余,通身暗金之色,几许斑斑黄点,奇怪的是剑体之中隐隐有某种东西流动,灵动至极,仔细再看,却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
“呸!都是你惹出的祸端,一疙瘩烂肉竟然惹出了这么多的苍蝇!”郭二狗朝这把宝剑猛吐一口。
郭二狗心念一动,举剑朝身旁石壁上的突出劈去,登时,剑落石飞,碎屑散落一地,郭二狗一呆,两眼冒光,脱口叫道:“好宝贝,果然是神仙用的宝物!”这把宝剑一天之内已经是两经其手,郭二狗从不曾认真看过,他头戴过乌纱西瓜皮,腰系过玉带南瓜蔓,手舞过银枪苞谷杆,身披过锦袍麻袋片,哪里见识过这等货色?虽然嘴里骂的痛快,内心的喜爱也是到了极点:“好东西啊!难怪这帮家伙拼死拼活地争夺。”
郭二狗心中欢喜无比,一时竟忘了刚才的苦楚,除了初时的紧张和恐慌外,竟有几分兴奋和激动:“这宝贝好像能变化,早上看见时,不是有好几十丈大么?”
“哎呀,要是我也能……”
“吱吱——”郭二狗正在想入非非,忽然,洞外一声尖锐的怪叫划过,紧接着就是一下“嘭”地闷雷似的声音。
声音太大,慌的郭二狗急忙侧耳细听,但是这一声之后,所有的声音消失了,洞内一下子变的寂静诡异,郭二狗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咚,咚”直跳。
郭二狗立刻紧张起来,手中宝剑抓的紧紧的,再凝神屏气侧耳细听。
决定自己下场的时刻似乎要到来了!
这种煎熬真痛苦!不消说洞内的这一点距离,洞外的任何一丝声响都没逃脱郭二狗的耳朵。
突然!
“咚~!”
洞外似乎重重摔下一个东西。
一个激灵,这一声响如重锤敲心,惊的郭二狗颜色剧变。
犹如惊弓之鸟,郭二狗把宝剑抓的更紧,伏在冰凉的石地上一动不动,唯恐惊动了外面的不明物体。
可偏遭怕怕处有鬼,痒痒处有虱子,外面那东西毫不停歇,踩着重步一路悉悉索索就进来了,听声音显然是个活物,这下可真的是吓坏了郭二狗,手心渐渐捏出了水,“是胭脂虎?还是野道士?还是因为这个山洞是哪个妖精野兽的老巢,人家见天色已晚,要回家上炕安歇?”
脚步声越来越近,郭二狗不及再思虑,立身举了宝剑,紧紧盯着前面的弯道。
几段沉重的呼吸过后,一个浑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容颜如鬼的家伙出现眼前。
郭二狗瞪着惊惧交加的眼睛一脸愕然的望着面前的这个狰狞丑陋的怪物,这怪物一头长发灰败无状,惨白发绿的脸上皱纹密布,一双诡异的眼睛瞪的圆大,死死的盯住自己,偏偏浑身上下污的乱七八糟,沾满了血渍,抖抖索索的身子像极要怒气大作要活吃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