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文/小玩客

二

自从那次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陈鸿内心便不断滋生着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已然影响到他和孟凡之间，业已存在的正常的性生活。每当两人兴致高昂时，陈鸿便会想起自己精液中不带精子的事实，这让他实在难以自持下去。久而久之，本就从未达到过**的孟凡，也慢慢对性生活失去了兴趣。

努力工作，就成为二人世界里主题的主题。即便两人同时在家，也就是一起吃个饭，然后便各干各的事。这样的结果，很快，孟凡便成为电视台财经频道采、编、播一条龙的当家主持，名气和身价大增。而陈鸿本就是个优秀医生，当注意力全集中到事业上时，成为最年轻的主任医师，也就水到渠成。

他爱孟凡，可这种爱，从一开始便失去了圆满。由于职业式的变态，让他对孟凡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了如指掌。在他看来，孟凡的身体近乎完美，如果没有**中那小小郁结的话。他膜拜于这样一种完美，并享受着这样一种完美。但这种完美，在他第一次触碰之后，便感到了一种残缺。

他相信，那种残缺是人为却非自身的破坏所导致的。这种残缺，犹如鱼刺，卡在喉中，欲罢不能，吞下是痛苦的，吐出又不可能。但他不想因这点道德式的残缺，而放弃孟凡身上那种自然式的完美。作为科学中人，当他发现自身也同样拥有残缺，且更多基于自然而不是道德时，他的痛苦便以锥心方式强烈展开。

为减轻痛苦，他把自己沉溺在职业的忙乱当中。作为医生，陈鸿，毫无疑问是称职和优秀的。每当他成功挽救一个甚或多个生命时，他都会有种成就感、荣誉感，甚至高尚感。可当他获知，自己连延续自身生命的能力都没有时，他便觉得，自己对于生命的拯救，竟是那样愚蠢而可笑！他问自己，拯救她人生命是否也意味延长自己的生命？

他曾经给过自己一个正面的答复，可每一个现实总让他失望，因为他发现他拯救的生命无一例是他认为可以延续生命的生命，他甚至极端的认为，自己的手术刀，总在破坏人的身体，造成美感的残缺，而不管那身体是美还是丑，而手术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便是拯救一些无意义的生命。那么，生命究竟是什么？

就在他为，什么是生命？ 而感困惑不解时，一个病人告诉他，生命就是一种充满激情和刺激的存在。陈鸿问，那什么又算是充满激情和刺激的存在呢？病人回答说，比如你爱上一个人，你浑身就会充满激情，只有那样的一种状态，便是生命。陈鸿心想，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也曾浑身充满着激情，可生命却无法延续。

陈鸿不好拿这样的话出来反驳，只好问，还有其他形式的存在吗？病人说，当然有，比如我，在没有爱情刺激，却有病魔缠身之时，依然认为自己拥有生命。陈鸿感到好奇，又问，那是种什么状况？病人解释，因为我在做股票。陈鸿很不解，问，股票真的有一种神力吗？病人肯定地回答，是，那是一种魔力。

回到家中，陈鸿便独自思考着这种魔力。他找了一些书偷偷进行研究。之所以要偷偷进行，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别人，更不想让孟凡，来指责他不务正业。也不想在自己真正找到，或搞懂这个魔力之前，让人来看自己的笑话。于是，他开始关注孟凡的财经节目。其实，以前他也不是不关注，只是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他关注的是，节目中孟凡的眉毛嘴唇，微笑美感，穿衣打扮，关注的是那个美丽的生命，甚至，他会想象，电视中的与床上的孟凡，究竟有何不同？如今，他关注的，却是节目中的内容，关注孟凡播报的消息，以及接受孟凡采访的那些所谓财经界精英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尽管精英们的话，让陈鸿感到似懂非懂.

但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陈鸿开始了他的股票生涯。这种生涯，对陈鸿来讲，只能在黑暗和孤独中进行。首先，他不敢公开进行股票操作；其次，更不敢公开他炒股的资金来源。他投入的第一笔钱，便是他收受的小红包。尽管他认为收小红包是医界潜规则，但毕竟公开的规则表明，收受小红包，不说是犯罪，至少也算违规。

也许股市真有一种魔力，也许陈鸿将执迷于改善自己的生命状态。总之，经过一段迷茫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走进股市。这一天，正好是陈鸿的生日。他本想选择孟凡的生日来开始做这件事，但转念一想，这是自己新生的开始，还是以自己的生日为好。他怀揣着紧张，走进了证券公司的前台，漂亮小姐以微笑接待了这个新股民。

“好，给我吧，我替您办理相关手续，你负责把这些表格填好，并签上您的名字。”

“必须签字吗？”陈鸿有些担心，他不想留下自己的名字在这里。

“当然，不签字，怎么证明那是你的资金和股票呢？签字是必须的。”

“那好吧!”

对于签字，陈鸿太熟悉不过了。每天替病人看病，他都要在医疗本、取药单或手术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而今，要在股市上签字，这还是天字头第一回。这种感觉，让陈鸿觉得很新鲜，也很刺激。他不知道，这签字意味着什么？是否也像医院签字那样将承担相应责任？但他想，这里的责任肯定比医院的责任要轻。

他盘算好了，即便所有投进去的钱，最后毫无收获，也不过是一万块钱的事。何况这钱，也是白来的。之所以他不愿意签字，并不是担心金钱的损失，而是担心走漏自己从事炒股的消息。至少在这个时刻，陈鸿还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在利用业余时间炒股。因为他还年轻，他还希望自己在医学领域更有前途、名气和地位。

开好帐户，漂亮小姐告诉他：“如果您想买股票，可以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替您买卖，您也可以在自己家里，直接上网进行买卖。有关的操作说明书，全在册子里。陈先生，那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交易现场吧！”

陈鸿点点头，随小姐而去。现场热闹非凡，让陈鸿大吃一惊。他无法想象，在这个地方，既然有如此多的人在进行股票买卖。一种生命的 兴奋很快就在陈鸿心中蠢蠢欲动，他想尽快熟悉操作，恨不得立刻下手买进一支股票。这时，小姐指着大厅两侧的房间，说：“那是大户室，欢迎陈先生将来成为大户，那样，您也可以享用独立单间了。”

这样的*，还就真钩起了陈鸿心中潜藏多年的好胜意识。这种意识，以前一直活跃在生命里，直到他当上副主任医师，才渐渐消亡。因为医师之间的那种竟争，在他的意识里，早已分出高下，他无需再努力，一切只需按步就班就行了。可今天，自己还没买股票，生命的活力就已经被激起，他开始憧憬着未来。

“投多少钱，算是大户？”陈鸿斗胆问道。

“别的公司要求至少800万，我们房间多，要求500万起，就行！”

听后，陈鸿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做声。他想，看来要想做大户，这辈子恐怕甭想了。陈鸿觉得再参观下去，也没太大意思。于是，和小姐告别，赶紧赶回医院，因为今晚他还要值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