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寸儿

文/小玩客

天气闷热，且连续时间长，头发已然成累赘。{手.打/吧 Shouda8.Com首发}理发师问：“剪什么头？”“老样子。”“天热，是不是要多去掉点？”“嗯！”“剪去三分之一如何？”我愣了一下，一个念头在心里涌动。

“好呀，干脆剃个板寸儿得了。”说完，眼瞧着镜子中的自己，很是有些得意，并为自己的调皮暗自好笑起来。

板寸儿，多少年没理过板寸儿了？记得第一次理板寸，那是三十年前的事。自己刚考上大学，为了省些钱，干脆一次把头发理了个够。

那时年轻，对发型不讲究，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没有自我意识。那时的我，是那样纯情、那样天真，没有任何禁忌，像一张白纸。

就是这样一个懵懂少年，入校不久，便留起了长发，与其说是为了省钱，不如说有了追逐时尚的意识。八十年代初，曾有一段流行留长发穿喇叭裤。出于潜意识，我也跟着流行起来。

当然流行的往往都是反传统的。且在当时，通常被视为是一种精神污染，一种颓废的表现，而屡遭诟病。有所谓仁人志士预言，这是“垮掉的一代”。如今看，那一代人事实上并没有垮掉。

事实证明，个人主义的个性化张扬与集体主义的团队化合作是可以很好地结合的。留长发，不过是年轻人追求个性化的天性使然。

但迫于一种无形压力，我的头发没有留到足够长，便被以一种标准化的分头所替代。剃分头或寸头，在当时是一种理所当然，因为那是传统，是一种被认为的健康生活方式。

既然理过寸头，也留过长发，为了让自己显得成熟些，于是我选择了分头。所谓分头，就是将头发往两边分且三七开并长短适中。至于为什么三七开而不是五五开？至今没有闹明白，只是大家都这样剪而已。

有次看到**年轻时的画像，头发是五五开的，我也想模仿，理由倒不是出于膜拜，而是认为他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的对时尚追逐的理念。

但最终还是没有做到。因为若干年里，三七开的发型成了我的一种传统，而人要打破传统，是十分困难的。

这时我才真正理解，我们的父辈，我们的社会，为什么总是让我们遵循一些传统。因为传统是一种秩序，一种不容易出意外的稳定的生活方式。

但结婚前几天，我还是试图打破传统，特意去烫了个爆炸式发型，那是一种流行。结果回家照镜子，横看竖看不顺眼，我最终还是恢复了原形。

与寸头比，三七开的分头，多少看起来显得成熟、儒雅，但同时也给人一种世故、油滑的感觉。如果你在发型上再喷些发胶，则有种油头粉面的味道。

不同发型，往往有着不同的寓意。记得多年前，有位同事下海经商，再见时，他梳了个大背头，以表明老板身份。那形象，真的令我着迷，羡慕之余，也曾在家偷偷试装几次，但终究未果。

后来自己下海，也始终未能以大背头示人，仍一直保留着分头形象。即便当时很流行一阵所谓的IT头，实际上就是板寸儿之改良，也因自己无法成为IT精英，而不敢跟风。

如今，追逐时尚于我已然远去，要不是因为天气热，又无需考虑交际之需要，我恐怕也不会一时冲动地要求剃个板寸儿了。就在理发师一边下剪刀时，我一边想象着板寸儿成型的样子，心中不禁偷着乐了起来。

我甚至无法解释我为什么会乐？或许是因形象改变之落差，或许忆起了曾经的岁月，或许源于内心深处那份纯情与天真？但不管怎样，我想，人总是要轮回的，就像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理完发，我再次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虽少了一份儒雅，却多了一份英武，少了一份不必要的成熟，多了一份难得的稚气。对此，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