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醒

幸运的事，如同7年前梦中的枪响，把我的噩梦惊醒。你帮我恢复了可怜的自尊，而我欢愉在你爱的怀抱里，在每一个白天和夜晚。我对你说，你真好，我只要能闻到你身上的气味，我就觉得安全了。你说，我爱你！你会永远是安全的。我含着泪，期待待着这一生一世的幸福。然而激情过后的你，总以忙碌为借口，悄悄把我抛弃。

我每天在孤独的饭桌上等着你，而你的理由总是让我感到无力。是的，你说你需要努力，所有的应酬都是为了生意。我强忍着眼中溢满的泪水，用歌声填补心中的空虚。远方的思念总是痛苦的，而你就在同一个城市，却要我把思念的痛苦忍受到几时？如此日复一日，我最担心的那七年一次即将到来的忌日。我不想玩七年之痒。

然而不起眼的皮肤之痒，却远比心里疼痛更让人难受几倍。无法承受的不是疼痛，而是自由和飞翔的失去。我早已无法找回的自我，7年之后，又从水底浮起。歌声从我的心中放飞，那是一个无声的世界，我究竟要走向何方？我苦苦思索，但答案始终躲着我。我难受到了极点，近乎疯狂，于是在接近而立之年，我重新作出了选择。

我选择了事业，而不是爱情。我开始上下求索，把潜能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一条艰辛的路，也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我很快让自己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收获学位，收获汗水，收获歌声，我还收获了孤独。一个人的日子很苦很苦。有时我也想回到过去，可过去了的，不会再回来。我吃着泡面，含着泪问自己，我究竟需要什么？

我记得我想了很久很久，用去了我整整一天一夜，在我时空不断被工作压缩的情况下，那就算是浪费生命。我对于时间，就像对于生命，不能轻易浪费。因为这宝贵的时间，是我花费血泪的代价换来的。我必须珍惜。我坚持一直为自己写歌，并把它唱了出来。每逢生日，我都要为自己写歌，可每次写歌都意味着我的一次憔悴。

又是一个七年过去了。在孤独的寻找中，我总是挥之不去曾经的幸福和痛苦。但那毕竟早已烟消云散了。时代给我留下的记忆，除了我的歌，还有让我迷恋让我疯狂的观众掌声外，其他也就没有什么了。但我还是抱着幻想，这个幻想，就是爱情，尽管我才刚过35岁，但脸部的肌肤无法挡住岁月的侵蚀，不做修饰看来是不行了。

灵与肉的结合，那才是我心中的渴望，在我青春即将失去时，我依然如此强烈于这样一种渴望。我不断用尽我的才华，展示着我成熟的魅力。我终于成为一个知性的女人，我摆脱了世俗的束缚。歌声中，我与各路才子佳人们实现了交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相互吸引？灵魂啦，灵魂，我从没发现你可以如此紧密与别的灵魂手牵着手。

也许是上帝的恩赐，也许是我自身的努力。当我的智慧早已追赶上我的美貌时，我变得比年轻时更美丽。也许正是这样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让一群高智慧的物种，在更高层次上努力着对我美丽的追逐。我感受到了这样一种迷人的吸引力。我忘形于这样一种氛围。但心中的阴影却让我放慢了脚步。我小心翼翼地与狼共舞。

正是在如此妙曼的舞步中，我认识了你。你的舞步并不是那样的出色，但我却迷上了你的热情。你那充满幽默而又休闲的嘴，总是显露着性感，而这性感却让我沉迷，使我经常在短暂的时光里失去理智。你像一只老鹰，总是在夜晚飞翔于我的梦境，我讨厌你总用嘴雕琢我。可当我梦醒时分，我总后悔，你为什么不把我啄得粉碎。

我已经无法不思念你了，可你说我们不可能。是的，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可你为什么要认识我？我可不想给自己添烦恼，尽管我渴望那一切。可我知道，你给不了我。冷静下来，我也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当然想，想得我心疼，心疼到了我的手心里。不要再让我痛苦了，好吗？

您好，您不舒服吗？空姐问。我点点头，甚至有些生气：小姐，飞机都快要降落了，可我需要的冰块，怎么还没给我拿来？空姐已不是刚才那个7号了。她红着脸说 ，对不起，我马上给您拿去。我有点嫉妒她的脸，干吗要长成那样？干吗非要长成我年轻时的模样？可是你说过的，你说我很漂亮的。你说你喜欢我的少妇形象。

我说我脸上有黑斑，白净的脖子上也有岁月的痕迹。你说那也许是爱情的痕迹。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你不知道我对爱情要求很高吗？我不希望爱情的痕迹留在表面的，我希望留在心底。哪怕是很疼痛，只要是你的刻刀，我也愿意忍受。你真是个笨蛋，怎么就看不出来我在喜欢你？你却为一点小事在生着嫉妒的气。我偷偷乐了。

嫉妒吧，你！嫉妒吧，你！怎么不嫉妒死你？但我绝对反对你用别人来嫉妒我，你要知道，我可是知性女人，知道知性女人是怎样的吗？我谅你也不知道。知性女人就是从不为情感所绑架，但她们可以哭泣。不过，我哪是什么知性女人啦？我不过就是会唱几首动听情歌的小女子，我才不为你哭呢？我只在没有人的夜晚偷偷地哭。

你究竟是谁呀？为什么我看不透你？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为什么我总见不到你的踪影，却总能听到你的呼唤？是灵魂的声音吗？干吗要呼唤我？难道我听错了？我叫的就是那个名字。你能不能消失呀？我很烦的。可你也别走得太远了，至少要让我能看到你，我只想看到你，哪怕是看你的背影。如果愿意，就转过脸来吧！

我躲在墙角的拐弯处，你是看不到我的，你说你有火眼金金，恐怕也不行。别想靠近我，我不会让你抚摸我的脸的，从小时候起，我就讨厌别人摸我的脸。我会做出反应的，而且是大大的反应。不要以为我那么渴望你，我不想把渴望放在阳光下，也许有一天我会答应你，但绝对不是今天。今天也不可能呀，我还在飞机上呢！

谁让你不陪我一起走，走到海边去，走到大山里，我只希望在那儿，在那无人烟的地方，在那水纯净得能喝的地方，把爱情献给你。可你说你买不到机票。我才不信，那绝对是个借口。你已经不止一次借口了。可我不在乎你的借口。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借口？可你真的很笨蛋的，有借口我就不伤心吗？我真的就那么单纯吗？

单纯就单纯，单纯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你也说好 。我喜欢你这么说。我快要疯了。因为空姐说，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干吗这么快降落？万一你没来接我？我就回不去了。因为我早已把灵魂弄丢了。丢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你跟我说，我的魂丢在你心里。是真的吗？你会来接我吗？会吗？

小姐，您该下飞机了。知道了，我能不知道要下飞机吗？可我就是想最后一个下，这有问题吗？对不起，我不是冲你的，小姐。我是冲我自己的，因为我的内火太大了。谁让你刚才那么晚才给我冰块的？再见吧！我美丽的空中小姐们，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美丽的心路旅程，也代我谢谢那个帅气的机长，请告诉他，下次我要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