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三日,太医便会照例过来查看伤势,脚上的药膏早已去除了,但每日还需用药水浸泡,而药量的多少需要严格按照太医的方子,每个三日便会调整药量。
这日,又到了太医照例过来巡诊的时辰,我在房中边看书边等着。
不一会儿,花意领着太医进来,“小主,邱太医过来给小主诊治。”
邱太医?我抬头见那太医很面生,并非往日的刘太医,心下生疑,问道:“刘太医呢?”
见他满脸堆笑,微微抱拳,“刘太医奉命出宫去了,今后便由微臣替小主诊治。”
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就有劳邱太医了。”
他照例查看了伤处,又把了把脉,然后说道:“小主伤势已经大为好转,相信不日便能行走如前。只是近日天气湿闷,小主又伤及经脉,怕湿气入侵,还请小主多多卧床修养。”
“有劳邱太医了。”
“小主严重了,此乃微臣份内之事。还请小主差人随微臣取药。”
见屋内也无他人,便让花意随着去了太医院。午膳时分才见她回来,怀里抱了几包药材,直接去了后院,蕴秀宫有别于其他宫殿,在后院有个单独的厨房,平日都在那准备三餐的膳食。
连泡了三日的汤药,感觉这次的药味不像以前那样浓,还有股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每回都忍不住多泡半个时辰。
或许天气渐热,人也显得有些慵懒,加上邱太医嘱咐要多卧床修养,便很少走动,终日昏昏沉沉,睡意很浓。
三日后,仍是邱太医复诊,和上次一样,花意又抱回了三日的药材。
接连半月,总是淅淅沥沥的下雨,蕴秀宫也逐渐少有人来,我便也终日在房中,每日起身也只两三个时辰,或许雨天的关系,脚踝虽早已消肿,也很少疼痛,但总觉得使不上劲,还阵阵发麻。
每次邱太医看过之后,只说和天气有关,我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这日,正在屋内泡脚,见羽苏撑了把油纸伞在门外候着,外面雨大,忙让玉倩喊她进来。
“姑姑好些日子没来我这儿了。”我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说道。
她皱了皱眉,随后福身道:“奴婢不敢打扰小主修养。”
“那今日过来是为何事呢?”
她已换上平日一贯的平淡表情,回道:“荀公公差人送来了七弦琴,办差的公公不知是送往琴轩阁还是这蕴秀宫,奴婢便过来问问小主的意思。”
我想了想,问道:“姑姑说的可是皇上身边的荀公公?”
“是的,听办差的公公说原先荀公公奉了皇上的命令要亲自送过来,可皇上今早突染风寒,脱不开身,只好差人先送了过来。”
那琴是皇上赐的?眼前便浮现出在六王府弦乐台高高在上的面孔来,俊美、冷淡、不怒而威,嘴角捉摸不定的笑意让人胆战心惊。
入宫以来还未曾见过,当初封我才人的名号也只有我知道个中缘由,并未抱有任何的幻想,怕他也会心知肚明,可如今又为何要赐我那七弦琴呢。
羽苏见我许久不说话,轻唤一声:“请小主明示。”
我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那就让他们放到外间吧。琴轩阁那儿还说不准什么时候过去,这雨怕是还要下些日子。”
羽苏出去后,很快就有两个公公将琴送了过来,玉倩招呼着安置好了之后,送了他们出去。
我让花意扶我过去,好久没有抚琴了,手指怕都有些生疏了吧,轻拨琴弦,弦声悦耳,确是好琴,顿时起了兴致,一首《流水》随之从手中流出。
弹毕,花意好久才转过神来,“奴婢先前也常听宫中娘娘弹琴,却都不如小主这般动人。”
我笑而不语,正想再弹奏一曲,却听羽苏道:“小主的琴声确实动人。”
我转头淡淡一笑,“姑姑有事?”
她看了一眼花意,并不说话。我让花意退下后,扶着琴架正待起身,却脚下一软,羽苏忙过来扶住,脸色微变。
在榻上坐定后,说道:“方才多亏了姑姑,姑姑有事便说吧。”
她站定后说道:“小主脚伤似乎比先前又严重了。”
“太医说是因为这雨天的缘故,并无什么大碍。”
“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说完带着探究的眼神看过来。
我淡淡一笑,“这里只我和姑姑两人,姑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脸色越发的凝重,往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方才小主用药水泡脚,奴婢似乎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味。”
心中一惊,并不说话,只拿眼看她,不知她口中的香味如何的不寻常。
“奴婢未进宫之前,曾在叔父的药庐中帮忙,耳熏目染倒也懂些药理,小主往日的汤药到无什么异常,只是近日几次却是和以往不同。”
“就是姑姑所说的那股香味?”我忙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种香味应该来自一种叫日日醉的草药。”
“日日醉?它有何用?”
羽苏朝帘后看了一眼,那里放着还未搬走的药水,然后继续说道:“这日日醉主要用来缓解外伤疼痛的,因其止痛效果奇好,因此行军作战时军队中常常备有。但此药药性较烈,不可长期使用,而且药量也是严格控制的,因此在宫中并不常见。”
既然少见,为何会用于我身上呢,“姑姑确定那药水中含有此药?”
她迟疑了一下,“请小主让奴婢查看一番便知。”
我将信将疑的点点头,她随即进了内室,从桶中拿出药包,找出剪刀将药包剪开,很快便找出一截药草置于鼻下闻了闻,眉头紧拧了起来,看我一眼并不说话,随即又埋头翻找了起来。
见她神情似乎真有异常,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小主请看。”她手里拿着两片药草走过来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