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准备了,我就不能例外,可当初从蕴秀宫过来,除了从家中带来的物件外只带了那架古琴,娘娘们赏赐的东西都分给了花意和小明子他们。
打开箱子,从最底层的衣服下面,掏出一个包袱,里面只剩下那块被换的玉佩、姑姑送的一对手镯、大娘送的玉如意和玉倩编的如意结,还有那日在王府穿的那套衣裙和姐姐的信笺。
那块玉佩至今还未找到它的主人,自然不能送出去,而其他物件也都包含着我对亲人的念想,也是舍不得的。思量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它们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晚上,玉倩过来,见我在灯下冥思苦想,问道:“小姐,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抬头看她一眼,叹息道:“后天是秋月姑姑的生辰,别人都备好了礼,可我却……”
她轻笑一声,“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于眼前,“小姐,你看这个簪子可还拿得出手?”
抬眼看去,是支紫玉流苏簪,簪首镶有一颗明珠,在灯下灼灼生辉,甚是精美。疑惑的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她却粲然一笑:“进宫前姑姑给的,小姐拿去用吧。”
我忙摇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
“小姐心善,不光是宫里赏赐的,就连从府中带来的珠宝首饰也都用来打点宫人们了,如今还能剩下什么呢。”
见我依旧不肯收下,便径直放于桌上,长叹一声道:“姑姑的东西还不都是司马府的,我自幼寄居府中,老爷待我如亲生一般,我又岂能望小姐之难而不顾呢。再者,我们刚刚入宫,小姐又是被贬的才人,不得不事事谨小慎微。这簪子,就当是我今日借于小姐的,待日后小姐得了圣宠再加倍赏赐于我便是。”
听她一席话,句句均是肺腑之言,我便也不好再推脱了,拿起流苏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道:“谢谢你,玉倩。”
她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二日,偷得空闲,找了块鹅黄的锦布,细心缝制了一个锦袋,又在上面绣上几朵娇艳的蔷薇,用来装那流苏簪恰是正好。
整日,坊中其他宫女都用轻蔑的眼神瞧着我,还不时的窃窃私语,对我指指点点,定是那萃心早已将我的寒酸大肆渲染了一番吧,很多人都在等着明日瞧我的笑话。
日暮时分,丹阳宫送来几批锦缎说是给沈妃赶制百花宴上的服饰用的。见是沈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晚玉带人拿过来的,秋月姑姑便亲自出去领了活儿。
每年的五月初八太后都要率众妃嫔在琼台之上举行百花宴,以示盛世繁华。今年的百花宴除了后宫佳丽外,听说远嫁南朝的玉阳公主也要回宫省亲,太后最是疼爱这个女儿,因此下令要隆重操办,届时皇上也会破例参加。
虽距五月初八还有一月有余,但各宫都早早开始准备了,特别是那些平日难见圣面,不得圣宠的妃子们也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要在那日脱颖而出。
因此文绣坊的任务也日渐增多,沈妃是太后的外甥女,平日颇得太后欢心,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不低,虽上面还有淑妃、蓉妃,却仗着有太后撑腰并未将她们放在眼里。
当晚,秋月姑姑召集了文绣坊中所有的宫女,根据等级分配了各自的任务,资格老些的宫女自然是伺候各宫的娘娘,而我只是做些平日未完工的零散绣品,玉倩比我稍好些,她跟着萃心专门赶制今年新晋小主们的服饰。
后宫中其余的妃嫔、小主们还未送来各自的布匹,所有大多人都还闲着,只有年长些的宫女在赶制沈妃的服饰,而我却要连夜赶制那些早已误时的绣品,即使做工再精美也躲不过各家主子的一番责骂。
东边微微泛白的时候,玉倩进来见我一夜未睡,忙催我回去,“小姐,你不能这样不珍惜身体啊,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快回去睡一会儿吧。”
我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苦笑道:“早一点做完,就少受一些责罚,累一点,怕什么呢。”
“可还有这么些呢,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不如你去休息,我替你做会儿。”
我忙摇头道:“这怎么行,要是被人看到了,受责罚的可就不止我一人了。”
坊中规定,不得姑姑的允许,私自找人帮忙,两人都是要受罚的,所以在这坊中就算相处多年的姐妹彼此间也很疏远。
玉倩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硬将我拉起后,随即在绣架前坐下,满不在乎的说:“这么早谁会来这偏房啊,还不都早早的在姑姑门口候着,今天可是她的生辰。”
我见拗不过她,只好叮嘱几句,出了偏殿,路过姑姑的房间,见门外已有两三人端着洗漱物件候着,便轻声绕开了。回到房间,顾不上更衣,倒头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睁眼一看窗外已经大亮,忙翻身起床,简单捋了捋头发,便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