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中香料未烬，满室清香，弥漫在空气里，若袅袅青烟，若轻盈飘絮。蛟绡明珠软罗帐拖曳在地，垂帘望去，女子娇肤胜雪，丰姿绰约，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裙衬出她的尊贵，墨发如漆，只斜斜插了一支碧玉簪。而这样的简单，却是权力的最高点。至少，在离国，在离宫。

“参见王太后。”

“起吧！”明姬嘴角含着淡淡笑意，眼眸紧紧盯着眼前二人，满是欣喜。

她们，有多少年未见了。

惶惶然又想起那些日子，她还是明姬，她还是她的贴身侍婢，她还是大圣朝第一舞姬。

“想不到一晃眼，十二年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可好？”

荣寒霜点点头，一袭鹅黄长裙，多了几分清新淡雅。望着曾经情如姐妹的女子，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谊。

“王太后，这些年过得好吗？”

明姬点头，“很好。这些年，你和雅莲辛苦了。”似又想到什么，微微一笑，说道，“寒寒，我还是希望你唤我小姐。王太后这个称呼，从你们嘴里喊出来，不如小姐来的亲切。”

小姐。

荣寒霜点头，她又多少年没有唤过她的小姐了。

“我们不苦，能为小姐出一份力，真的一点都不苦。”荣寒霜摇头，往雅莲身上望了望，“雅莲和我，没有辜负小姐。”

明姬笑笑，起身走到她们面前，牵过二人的手，朝外走去。

“今天我们不说这个，我带你们到处走走。这离宫，你们也该熟悉熟悉。”

三人携手出了大殿，却在殿外站住了身。

“王太后。”

来人一袭如意云纹裙，眉目间隐约带着几分骄纵。待看到王太后携着的二人，眸中微微有些冷意。

“南姬，你去裕华宫安排一下，今后寒寒和雅莲就住那儿了。”明姬双眸带笑，说出的话更是温润尔雅。

裕华宫。

离王太后寝宫雍宁宫最近的宫殿，甚至可以说，就在雍宁宫宫殿内。

南姬微微有些不甘，却只能将这份不甘隐藏下去，恭敬得有几分卑微。

“是。”

待南姬走后，雅莲的眉头却是越来越紧，那人，怎的如此眼熟？

南姬，南姬。

“小姐，她不是云相的夫人吗？怎么……”荣寒霜说着，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怪不得眼熟，原来是她。

可，她怎会在这儿？

明姬轻轻一笑，“十三年前，是云松柏送我们母子来到离地，你们可还记得。”

荣寒霜与雅莲点头，她们当然记得。

“而南姬，却在这段时间里，将云松柏最爱的人撵出了云府。”

云松柏最爱的人，那不就是……

“对，就是她，姜宛。”明姬像是看出雅莲所想，直接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

雅莲的心就快跳出了嗓子眼，原来，原来她被撵了出来。那么，云相有没有接她回去？

“云松柏知道后大怒，姜宛下落不明，终是一纸休书，休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几年后，南姬流落到了离国，机缘巧合，见到了我。”

“所以，小姐就将她留在了身边。”荣寒霜指尖握得泛白，“南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小姐还不知道吗？张扬跋扈，心如蛇蝎。”

明姬看着水中波痕，风过，绿波浮动，风止，水平如镜。

“可是，寒寒，我身边差的就是这样的人。”

心硬如石，狠毒如蝎。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心软，才不会有善良。

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