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阿水和小鱼一前一后地走在田埂上。春天的空气有些微冷，但露珠里浸润的金色阳光，却又有了一丝晶莹剔透的暖意。

阿水小心地牵着小鱼的手，一边走一边提醒她注意脚下。

等到好不容易站定，小鱼才狡黠地笑说：“水哥哥，莫非你忘了我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川妹子吗？这些田埂别说是白天，就是夜里走我也是不怕摔的。”

阿水闻若未闻地没有松手，整个人挺拔沉静，面上是历尽千辛之后臻于化境的平淡。

“小鱼，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吗？你那么小，突然从草丛里钻出来，我刚一看见，就立刻被你的眼睛震住了。”

小鱼听到这句话，像被针刺了一般缩了下手，却被阿水牢牢地握住，“那个时候，我根本不会想到，这样的一个小丫头，会有那么大的勇气，陪着我走南闯北，枉顾生死。小鱼，今生今世，水哥哥已经负了云儿，水哥哥不能再负了你。现在云儿已经得到了真正的幸福，小鱼，水哥哥很希望你也能幸福。”

小鱼转过身来，面对着阿水，从容说道：“水哥哥，我的幸福是你，从来都是你，一直都是你，从遇见你的那天开始，从和你出走的时候开始，从塞北的时候开始，从江南见到云姐姐的时候开始，从进宫的时候开始，没有一天不是你，也没有一刻改变过。皇上赐婚，你宁愿不要性命也要违抗圣意，你忘不了云姐姐，那你就把她放在心里最深处，我不会要求你忘掉她，我只是单纯地希望，只是想要就这样在你身边。水哥哥，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真的没有一点……”

深潭似的眼睛此时更加幽深，那么深厚的情意，阿水无法看不见，听不见。

“小鱼，水哥哥命中注定了孤独。你跟着我，只会是另一个云儿，我不能害你。”

良久，小鱼仰起头来，双手交叉出一个方框，冲着天空看去。

“水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四方形天空吗？”

阿水摇了摇头，静等着小鱼的回答。

“因为，四方形天空下，我们在一起。”

阿水怔怔地看向小鱼，平静的脸，平静的笑，两汪深潭积蓄了全部的力量，那就是爱与坚定。

“水哥哥，我不强求，但我也不放弃。我想要你知道，永远有这样一个人，想要和你在一起。还有，难道你忘了吗，鱼是离不开水的，所以，我离不开你。如果是注定，那这也是我的命。”

阿水看着小鱼，终于深深把她揽进怀里。他们就这样久久地站着，四方形天空下，他们在一起。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