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我们九连业余文艺宣传队,顶着烈日,先往八连方向走了一段路,然后上了一条长满杂草的机耕道。在5点多钟,来到了总场。
总场即是团部,这里的建筑比较多,除行政机关外,还有不少直属单位,像医院、学校、酒厂等等。
团里先安排了我们吃饭,准备晚上的演出。我们去团部食堂吃饭时,遇到一位团文艺小分队小女骇,很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
她原是我们连队的小知青,我早就听连里宣传队讲过,现在团小分队借用,年仅16岁,十分漂亮,如今看来,果然不是虚传。
此时,这位小姑娘,虽然是在与连里其他人说着话,跟我并不认识,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却老是溜着我转。我的心顿时怦怦跳的,情潮涌动,似乎有一种预感。
饭后,我们进行了演出前的准备工作。团小分队的演员,化的是浓妆;我们连宣传队的条件有限,化的是淡妆。不化妆也不行,听老队员上海知青黄丽珍说,舞台上的灯光很强烈,会把脸色照得很苍白。
我从来没有化过妆,这一次的妆,就是黄丽珍帮我精心化的。她很有经验,队员们都说化得好,她却说是我长得好,瓜子脸,好化妆。
团部小分队,说起来是小分队,实际上是很庞大的专业文工团。第一个节目便是他们的大合唱,整体亮相,下面伴奏的人员也很多很全,氛围浓烈。
在台上,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也认出来了,经过化妆,越发秀美。我的直感,她就是我最理想的女孩。可我对她一点也不熟悉,何况她现在是在团部,而我是在连队,哪里会有接触的机会呀?
像团里这样的舞台,我还是第一次登。开始时觉得有些紧张,后来在台上表演,经灯光一打,下面虽有一两千人,可全看不清了,演出的表现也就感觉自然好多了。
在南昌采茶戏《说说唱唱一起来》中,我演的是一名男主角,穿着妹妹买的那件白衬衣,在台上的表现,自觉十分的成功。
谢幕后,忽听台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仔细一看,见是团里的干部、上海知青瞿安乡。他在我下放之前,就已经认识。
小瞿先是与我姐姐相识。他有一次在省农业科学院办事,与在该单位的我姐姐碰在一起。当我姐姐知道他是鲤鱼洲农场的,便讲到我也将要下放到那里,并介绍了我的美术特长。
当时小瞿很热心,留下了农场在南昌办事的住处,让我姐姐叫我去找一下他,说是争取留在团部搞宣传。
后来,我姐姐告诉后,我还真的去找过一次小瞿。他与二营的妇女主任、上海女知青段风云,住在叠山路东口的一家省机械局招待所。
他们了解了我的情况后,还曾直接表示,根据我的特长,会争取直接分到团部机关来。
可我那时的头脑,却很是简单,表示随便分到那里都可以,我不会怕苦,不会怕累的。我这样一说,反而弄得他们有些尴尬。
小瞿和小段知道我会武术,要我在房间里,舞一段拳法给他们瞧瞧。我不好意思,开玩笑说:“在这样的房子里,动几下,不要掉到楼下去?”
他们见房子也是小,又在二楼,是不大方便,笑了笑,没有勉强。
这一次,小瞿见到我,很关心地问我在连队的情况,他说:
“在下面连队是不是很苦,你吃得消吃不消?”
“不要紧,人家老知青能做得了,我也能够做得了。”
我那时也是年少气盛,说话不知深浅,但也确实是自己的真实思想。
演出结束后,本来准备在团里住一晚的,但大家挤在招待所里,很不舒服,还是想直接回去。
这样,我们又步行了十余里的夜路,回到了连队。一路上的夜行,非常辛苦,路上,我又流了不少的鼻血。
虽然回到连队时,已是深夜,但指导员对我们很是关心,一边听取我们的汇报,一边叫食堂的知青弄了蛋炒饭给我们当夜宵。
五月二十四日开始补休,这天,我乘营里的拖拉机回到了南昌。到家以后,只有尚在读小学的弟弟一人在家,母亲到别人家做保姆去了,哥哥到莲塘去读建工局办的“七二一”工人大学了,姐姐结婚了,住在南昌县横岗航空部的409站。
我有一种孤寂感,便去找了找几个结拜兄弟的同学,大多已在下面,没有找到。
五月二十五日早上,我来到了八一公园,回顾回顾以往那习惯了的生活。在这里,碰到了几个练武术的老朋友,与他们在一起闲聊。
一会,我那三中的几何老师章士祯,也到这里散步来了。见到自己的老师,我感到十分亲切,赶快过去跟他打招呼,握了握手。
“我已下放到在鲤鱼洲的五星垦殖场。”我告诉他说。
章老师关心地问了问农场的情况,很是感慨,语重心长。他还给了我一张晚上看杂技表演的门票,关怀地说:“你们在下面很辛苦,很难有这样看演出的机会。”
我对章老师表示了感谢,在三中读书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晚上,我在胜利影剧院看杂技表演时,遇到了正在找位子的陶捷。他是我中学女同学陶爽的弟弟,以前跟我在一起学武术和美术。
我们很是亲热,因已经开演了,他跟我挤到一个座位上,以免挡到后面的人看演出。
“我已经下放到五星垦殖场了。”我告诉他说。
“那里是不是很辛苦。”他问我。
“是很苦。”
“有时间你去我家玩玩?。”
“好的。”
……
台上的杂技表演非常精彩,演员们连那样惊险的动作都做得出来,我十分佩服。通过看这次演出,对我启发的也很大,感到只要有坚定的信心,百折不挠,一定能使自己为人类作出应有的贡献,光辉地完成自己的一生。
这次回家,我还向邻居老罗,借了一把练武术用的单刀,准备到农场锻炼身体时用。他交待我说,千万不要拿去跟人家打架。
老罗是一名交通警察,爱好武术,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相互学习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