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骑射训练
作者:寻常巷陌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869

从下午到晚上,江寒血在柔凝的房中一直厮混,连晚饭也没吃,直到上更时分才匆匆起来吃了些东西,穿了衣服要出门。柔凝还以为他要回营,忙着要给他披挂上军衣铠甲,江寒血却只穿了衣服,不着铠甲。

“我不回营,只是夜里有事要出去一番,明日一早便回。你夜里一人睡了吧,不用等着我了。如今二狗子他们都在各自房中,你不要出去乱走,免得让他们知道我夜里出去的事。”江寒血吩咐道。

柔凝一边答应着,一边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爷有什么事?”

江寒血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干你的事儿,别瞎打听。记住,我夜里离开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那个唐泽!”

“唐泽是谁?”

“唐泽就是樱儿的哥哥!”

对于唐泽的介入,江寒血始终抱有一些抵触情绪,感觉就好像在一群野马中忽然跑进了一只骡子――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老狐狸派来的奸细?当然看在唐樱的面子上,自己多多少少也要给这个未来的大舅子留三分薄面,只要他不多事儿,每天好酒好肉的供着,有功劳便分他一份也没关系,但许多机密事情绝不能让他知道了。

只是他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在柔凝听来,这里面值得品评的意味可就有些多了:骑着马半夜出去,第二日天明赶回,偷偷摸摸的不敢让人知道,尤其是人家的哥哥……难道,他竟然是去和公主幽会?怪不得他要跑到这里来组扎,西北大营在东南面,敦煌城在西北面,鸣沙县位于两者的中间,将驻地选在这里,倒是可以省不少事。

想到这里,柔凝心中有三分失落,又有三分醋意。原本以为江寒血是因为她才到这里来的,原来竟是为了唐樱,柔凝虽然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和唐樱争什么,但手中的心爱事物被人抢走,还是好一阵难受。

果然,第二日大清早天还没亮,江寒血就偷偷摸摸的溜回来了,回来之后神清气爽,完全看不出疲惫的神态来,看来昨夜在唐樱那里睡得挺好,柔凝越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江寒血却没心思管她的小脑瓜子在想些什么,催促她打水来自己洗了把脸,便去叫张无忌等人起床了。昨夜小别胜新婚,那三个人都是好一通辛勤耕耘,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才沉沉睡去。由于“操劳过度”,被江寒血拽起来之后,一个个哈欠连天,纷纷嚷着说腰酸背痛,对于江寒血如此这般精神饱满感到很诧异。

被他们问起,江寒血也感觉到这其中的差别了。昨夜他自然是跟髯翁“练心”去了,在经过了两三日的磨合之后,江寒血开始感受到这种罕见的气功修炼的好处来,虽然髯翁没有再教他别的什么技巧,但只要按照他说的呼吸运气,打坐睡眠,虽然睡眠的时间不长,但第二日总能精神抖擞,手脚上的力气似乎特别足,完全没有倦意。

他猜到髯翁教给他的应该是一门非常独特的修炼法门,只是髯翁不许他泄露,他也不能将其中的因果讲出,只是告诫他们,在男女之事上要节制些,不能因为年轻,搞坏了自己的身子。

只是他的劝诫在张无忌等人看来,感觉特别别扭,完全不像是他往日的口吻。

“大哥这两日莫非是练武的时候伤了腰眼,昨夜蒙头睡了一天?”郭豹子在背后悄悄问道。

“看他神情也不像,我想没准儿是他女人今日来红,没让他得成手,故此才一大早跑来折腾我们!”张无忌的看法显然更切合实际些。

“你们三个还在?嗦什么,还不上马?昨夜由得你们放肆了一夜,今日无论如何都拿出些精神来,别让儿郎们看了笑话!”江寒血大声喊道。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寒血每日的生活都过的井井有条,每日要向髯翁学习“练心”之法,与柔凝缠绵温柔之乡,没事的时候与兄弟们一起喝酒玩乐,无聊起来便以捉弄小白脸唐泽以为乐,除此之外,每日的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到了对士卒的训练上。

每日半夜出门,黎明方归,髯翁虽然没有教他其它的东西,但每日运气练心,身体更加强健,耳聪目明,感官愈发的敏锐。在经过了两个月的修炼之后,即使在夜间,看远处的景物,仿佛都在身边一般,望着天上的星星,总有种伸手便能摘到的感觉。

某日夜间,天上浓云密布,星光黯淡,月影朦胧,髯翁拿出一柄黝黑的短弓,在百步外一株枯死的胡杨上面挂了一个水囊,让他试射。江寒血拿着短弓,感觉入手分外沉重,弓身不长,便于在马上骑射,但弓体的拉展幅度很大,用足了劲儿,几乎可以将弓体拉成一个西瓜的模样。

骑弓由于弓体较短,拉伸的幅度比步弓要小,弓力也比步弓小,一般都射不了重头箭。可是这柄黑弓,虽然是骑弓的模样,但弓力极大,拉满的话,足有两石半,比龙武卫用来做“装饰”的强弓还硬,若想全部拉满,连江寒血都有些吃力。这么足的弓力,莫说是重头箭,便是能刺穿耀日甲的破甲锥也没问题。

江寒血深吸了一口气,猛的将弓身拉满,朝着水囊连射了三支箭,全部命中。前两支箭矢由于力量太足,竟然硬生生的从树干后面穿了过去,第三支箭力量稍弱,没能完全射穿枯木,但也透过了大半箭身。

“髯翁,如今我的射艺如何?”江寒血得意洋洋的问道,琢磨着自己如今的射艺,绝对不在洪大海之下了,下次再遇到他,一定要正大光明的赢一次。

髯翁瞪了他一眼:“百步距离射中个那么大个水囊,而且还是死物,有何稀奇?你不过是仗着眼力和臂力出色而已,单以射艺而论,你连门径都没摸着。”

从那次以后,髯翁除了督促他继续修炼气息以外,开始教他拉弓、放箭、瞄准等诸般诀窍,以及分鬃式(从马头上向前射去)、对镫式(左右开弓,向两边射)、抹秋式(转身向后射)等诸般射箭姿势。射箭之时,由于两手需要前后拉开很大的距离,拉弓时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侧转过来。所以对于骑射来说,向左右射箭的对镫式最简单,而向前射的分鬃射反而更难把握一些,初学骑射者,也多从对镫式入手,有一定根基之后再学分鬃式,若能学好抹秋式,那就算是骑兵中的精锐了。

由于江寒血的骑术很熟练,髯翁便直接教他从分鬃式入手,再教他抹秋式。骑射与步射完全不同,步射是静的射法,骑射是动的射法。步射之要,在站立稳定,审固不移;而骑射之要,在人马合一,迅速放箭。对马匹的掌控和节奏的把握,江寒血倒没什么问题,但随着马匹的奔跑,要在极端的时间之内寻找、锁定并瞄准目标,却总是做得很别扭。

江寒血问他为什么,髯翁双眼一瞪:“古往今来无数射艺高手,无不是拉断了几百张弓,射光了数万支箭,才略有所成。你才摸了几个月的弓,就想练到随心而至,扬手而发的境界?弓箭一道,技巧虽然重要,但苦练更不可少,你若觉得有什么问题,多过半年再和我说吧!”

江寒血犹豫说道:“如今练了这么久的骑射,不如先换个花样,您老人家先教我连珠箭和啮镞法,如何?”说来说去,江寒血最眼馋的还是这两样,拐弯抹角的要从对方口中探出诀窍。

髯翁脸色一变:“爬都不会就想学走?你以你目前的进展,再过十年再打这个主意吧!”

江寒血转过身去,吐了吐舌头,心想:再过十年?我倒是等得,就到时候您老人家连骨头都找不到咯!

髯翁不教他,他也没有办法,只有老老实实从基础做起。好在江寒血也知道,弓箭之道的确是急不得的,也没有因为这个而分心。

除了苦练自己的射艺之外,江寒血也没有放松对断头军的训练要求。

有了轻甲、马槊、缰绳、鞍鞯等骑兵装备之后,断头军也开始学着演练各种骑兵战术。当初在选拔士卒的时候,江寒血就特意强调了对士卒骑术的要求,所招之人不说全部骑术精湛,但至少人人都会骑马,教起来省了很多事。

由于近些年来,大越的军队都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不但数量少,所起的作用也仅仅是作为辅助作用,真正进行大规模骑战的时候很少,所以说起骑兵战术,那十个教官也更多地停留在理论上面,缺乏实战经验。不过这却正好和江寒血等人的长处形成了互补。

刀客们虽是野路子出身,但骑在马背上的时间比踩在地上的时间还要多,无论是杀马贼还是杀铁勒人,都是骑在马上作战,拥有丰富的骑战经验。此时和教官们一交流,把自己的战斗经验运用到理论教学中去,在平时训练的时候,除了旗语、阵型变化和兵器使用外,创造性地加入了许多非常实用性的小技巧,在传统的马背骑射、骑兵冲阵等作战方法上,改进出中间突破、梯队出击、三段轮射等实用战术。

?

转眼间夏日已过,秋风又起,到了八月中下旬,断头军到鸣沙县也有两个多月了。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系统训练,兵士们的各项素质又有了很大的提升,得益于江寒血等人创造发明的许多战术战法,断头军的骑兵战术演练得有模有样。

对于他的创造性发明,唐泽虽然不懂,还是予以了很高的赞扬,并将他的创造如实汇报给了苏常胜――从某个意义上来说,江寒血真没有冤枉他,他的确可以算是苏常胜派来的耳目――可是江寒血对他的马屁却不怎么感冒。

“吹得再好听也没用,若不能拉出去真刀真枪的打上几场,终究是闭门造车。铁勒人的骑兵为何这般厉害?只因为草原上的部落经常窝里斗,骑战的经验非常丰富,断头军若想成为一支百战雄兵,必得再经过一番实战磨练。”江寒血说。

“唐司马,你帮我想想办法,给我在这附近找个沙贼窝剿剿?”

“你开什么玩笑,这鸣沙县就在苏大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这里要能挖出沙贼来,你把我名字倒着念!”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唐泽和他也熟悉了不少,知道他是直性子,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唐泽说话的时候也变得随便,不再跟他客套了。

江寒血知他说的是事实,但还是不甘心:“此处没有,那再往西一些呢?”

“再往西便是阳关。阳关的驻军起码有两个团,目的就是威慑宵小,守好敦煌的南大门。如今在那里驻守的是飞熊营的刘都尉,刘显农刘大疤子,和你一样,出了名的天杀星转世,也是个爱拿人心醒酒的屠夫,想在他的地盘找到沙贼,你还不如去和尚庙子里去找尼姑!

“那在往西……”江寒血话还没说完,自己就知道不现实了,苦笑着摇摇头。从鸣沙县到阳关都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再往西边走,离下一个驻军点可就远了,一路上既没补给,有没支援,五百多人的队伍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实在不是个事儿。

唐泽见他有些沮丧,安慰道:“新兵入营六个月集训是雷打不动的规定,如今陷阵营的兵士才轮训了四个多月,又没有老兵带领,贸然出战,也容易出问题。不如从加强鸣沙县周围的巡视做起,这也算……实战经验吧……”

在鸣沙县驻扎下来之后,除了每日的训练之外,断头军还有一项具体工作,便是巡视驻地的治安。鸣沙县的治安极好,只要当兵的不在这里惹事闹事,这里一直都很安定和谐,所以这原本就是一个应景的差事,每日随便差人到衙门里面应个卯,在大街上逛两圈就完事儿了。就算不去也没事,那县令正好乐得清闲,绝不会因为这个去告他的刁状。

听了唐泽的建议,江寒血果然加强了对周边地区的巡视工作,所辖八旅,每日派出一旅去县城周边巡查,希望能够挖出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也好乘机演练一番。可忙碌了许多天,一点成效都没有――别说沙贼了,便是路过此地的西北大营的兵士,远远看到“断头军”的旗号都规规矩矩的,唯恐惹到这个混世魔王,给自己惹出若干麻烦来。

如此一来,鸣沙县的治安倒是真的好了不少,连县令都跑到断头军这里来慰问和感谢――有了江寒血在这里坐镇,过往的丘八都不来找他麻烦了,县令终于有了抬头做人的权利。

“自从江校尉入驻我鸣沙县以来,各宵小之辈闻风丧胆,县城的治安大好,百姓生活康泰,这都多亏了江校尉的功劳……”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呢?”江寒血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他的马屁。

鸣沙县治安大好?我倒希望这里变成伏戎县,处处有沙贼,随地是草寇!不行,小白脸的主意有些馊,我得变通变通才行。

在四处踢场却找不到麻烦的情况下,江寒血将巡视的力度和面积都扩大了一倍,每天派出的巡视队伍增加到了三个旅,巡查范围也扩大到敦煌城下。每天一大早,张无忌就带着大几十号人从鸣沙县跑到敦煌城门下晃悠,隔着城墙大声询问城上的守兵:“喂,近日楼上的守将是谁?快快出来答话――近日一切安好?可有宵小作乱?”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张无忌又带着人大模大样的绕着城墙转上一圈,若看到哪处城墙有破损,哪处城门有裂缝,都要一一指出,也不论官职大小,将负责的官员指着鼻子骂一顿,责令其立即整改。

这哪是一个宣节校尉的语气?便是一个三、四品的将军到来,也没有这般排场。只是小半年前那场事故闹得太大,人人都知道张无忌是混世魔王江寒血手下第一得力干将,二百五的性子,都不敢招惹他,由得他自以为是的耀武扬威一番。

这一日,张无忌又奉命到敦煌城去巡视,到敦煌城以后,原本烈日当空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张无忌无奈,只得带着部队进入城中去避雨,等到下午暴雨结束之后才往回走。等到了鸣沙县驻地之后,张无忌才忽然发觉自己的腰牌忘在敦煌城的酒楼里了,于是让部下先回营地,自己孤身折返回去。

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等再到敦煌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城门早已关闭,城中也开始宵禁。张无忌正准备去叫门,却见到敦煌城门前吵吵闹闹的,原来是有个军官模样的人也在城下叫门,但守城的兵士借口他没有通行的令牌,不放他进去,气得他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