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涅修依然很安静的重复那枯燥单调的姿势。
罗尔感到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如此淡定的孩子。日复一日的这么蹲着练着，却没听过他喊苦也没见过他叫累。他，不是才12岁而已么？偷偷懒耍耍赖调调皮都是应该的吧？
“你，不会练得乏味吗？”某一天，罗尔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了，开口问道。
“还好。”涅修继续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他确实不觉得有什么关系。白天，看宵风和月若晨耍宝，很开心；而晚上，能静下心来锤炼自己，也是一件好事。想以前在饭馆的时光，虽然有爷爷和卢奇叔叔，但相比之下还是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同龄玩伴？学院生活？修习过程？……他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如今，他感到充实，这样，就可以了。
“你不用太勉强，可以多休息一下的。”罗尔继续说着，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这样的休息确实不够。
“没关系。兴许再练练，就能出气了……”此刻，涅修脑中正在回放白天宵风和月若晨比试的全过程。
“所以，还是没气吗？”罗尔也很是气闷。难道自己的教法不对？可自己不都是这么聚过来的？“......涅修，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蹲了那么几个月，除了腰酸背痛手抽筋腿打颤，就不会觉得浑身上下大小气孔可以全部打开用于吸收那天元地气吗？
“有。我能感觉到有热气从脚下向上蔓延，直到腰间。”涅修确实有这种感觉，每天练到一定时间就会全身发热。是的，发热。但，仅此而已。
罗尔一听，两眼顿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当真？那让我来看看你的脉！”握住，一探……呃……还是没有！“不对呀！你既然能感觉到气！那体内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呢！这……你感到到热气之后还有其他感觉吗？”
“我也不知道。”涅修摇了摇头。感觉么？怎么说呢……就像是蒸桑拿，热了之后自然就是冷呗……“每次到了腰间，就像是随着呼吸散发出而去一样，那热感也就消失了。”
罗尔相信涅修这孩子不会对他撒谎。可他实在也是搞不懂，既然有了气，那应该就能在体内运行啊，咋会消散捏？话说，又散到哪儿去了？
……
……
时间在指缝中流逝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而咱涅修的先天却如同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一成不变！一天这样，两天照旧，三天依然，四天仍是！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屁都没有！丁点儿，都没有！！！到最后，还是0！依然，是0！！！罗尔无数次的检查，高频率的探脉，都感觉不到涅修的体内有任何的先天之气在流动。
他放弃了。这孩子，恐怕，是真的不行啊……
“安斯……小修，果然不是寻常人啊……他，是连寻常人都不如啊！！！可他那坚毅的神色，不拔的精气，跟当年的你我，真是像。就冲这一点，即使不能练出个所以然，我也定不会让他走庸人之路。”
……
……
这天晚上，涅修照样来了，一进房间就开始修习。
“小修，今天晚上就不用练习了。”罗尔看着这个刚强的孩子，一时间倍感胸闷。
“我明年开学应该就会到文化部去了，老师，再让我蹲一晚吧。”涅修没有起身，就那样蹲着，淡淡的说。
“……”罗尔活了上百年，几欲落泪的次数那是屈指可数。可眼前这个10来岁的小孩子，居然让他鼻子有些发酸。“明天就放假了，你不去跟宵风他们道个别吗？”
“下午已经道过了，我们明年还会再见的。可这房间，我明年就进不来了。”声音依然清灵无波，语气就像说的是“明天我要吃面条”一样简单。
“孩子，即使你明年能进来，我也不在这里啊。等开了学，我就得去找你安斯爷爷。以后，我可就跟那几个老家伙一起在饭馆里等你放假回家。”看着一脸惊讶的涅修，罗尔笑了：“小修，你是安斯的孙子，也是我的徒弟！没有先天之气又怎样，只要老师还在，就绝不会任人欺负与你。”罗尔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是真的真的喜欢这个坚韧的孩子，这个哪怕没有丝毫进展也从不抱怨从不怀疑的服从着自己的孩子。
“老师……”涅修的双眼模糊了。
“好了好了，你愿意蹲着就蹲着吧。最后一天，老师依然陪着你。”罗尔笑着打断涅修的话，又端着茶杯站到了窗边。“我的弟子啊......可惜为师什么都没能教给你。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夜，谁也没有再说话。
……
……
天，亮了。
涅修一夜没合眼，马步蹲麻了起来换成气拳，气拳手酸了又蹲下练马步。最后这一蹲，居然持续了1个多时辰！此时想站起来，脚下却猛地一软，眼见着就要跌倒。忽然，一只手伸来，扶住了涅修。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老师……”涅修声音有些沙哑。老师他，也是彻夜未眠啊……
罗尔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倔强的孩子。
这小子的毅力简直是太强悍了！就是宵风来蹲，若是有先天之气护体，最多也就能支撑2个时辰。可这涅修，居然能仅凭肉身坚持1个多时辰！这份忍耐，真是难得。虽然仍旧没有内力，可咱不是还能练外功吗？凭这孩子的坚毅，应该也能走不短的距离......至少，在我们走后，能保身，足矣……
罗尔站在涅修面前，伸着手，为后者理了理滤线凌乱的衣服。这一刻，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时时眼里都透着清灵和坚毅的小男孩。一年了，这一年的相处他对涅修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罗尔微微一笑：“小修，明年，到外功部去学一年外功试试。好吗？”
“外功部？我？我可以吗？”涅修吓了一跳。他不敢相信的点着头，心里小小的激动着。在这个崇尚实力的世界，自己虽没什么野心但确实也不想当什么政客。能去外功部的话，就太好了。“可……我不会什么招式呀……能行吗？”
“只要你愿意，剩下的我来安排。”拍着涅修不及自己胸部的头顶，“之前我的修为不高，没资格收徒弟；现在虽然先天提升了些，可时日也已......小修，虽然你没有正式拜师，但这一年你的表现已经让我承认了你。你修外功，也要像修内功这样坚忍不拔，知道吗？外功不像内功必须聚气，只要你坚持，就算不能达到多高的境界，但是基本的体质是可以改变的。以后放假的时候回来，我的内力可以助你的虽说不多，但帮你温润身子骨还是可以的……”说到最后，罗尔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年迈老人在唠叨自己的孩子常回家看看。
“老师！”涅修颤抖着大退一步，“嘭”的硬生生双膝跪在地上，“承蒙老师不嫌弃，请受我这个没用的徒儿一拜！”
“也不是没用了啦！至少这一年的晚间，我也有个伴儿不是？”罗尔挥了挥手，一股柔力将涅修带到了自己身边，“来，你一夜没休息，这会儿铁定乏了，让为师给你温养一下经脉再出学院吧。”说着，就按住涅修的手脉开始缓缓的输送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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