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沉默。

沉默。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连想要开口问洛飞扬有没有受伤的落雪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压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对不起。”

“对不起。”两声道歉声同时响起，一声来自洛飞扬，一声来自胡不归。当然前者的对象是楼江夜，后者的对象是洛飞扬。

“哼~！每次都来这一套。”楼江夜拉了拉肩上的衣服轻哼了一声，“这次看在你是为了救人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要是还有下次，”楼江夜嘴角带上了邪恶的笑容，“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哈……那是！那是！”洛飞扬扬起笑脸打着哈哈，其实楼江夜最了解他了，如果下次还是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把所有的保证抛在脑后吧？叹了口气楼江夜转头看着胡不归，“胡少侠不要道歉了，救人是医者的责任。错不在你，而是在某些乱来的人。”

“……”胡不归没有继续说什么，其实他说的对不起是给别人听的，也是给自己听的。他已经不想一次一次地被救，一次一次地看着洛飞扬为救自己而受伤。看着洛飞扬淡蓝得有些透明的长发，心底的刺痛远比上一次来得更加激烈：洛飞扬，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这样的牺牲我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其实，恩公也很为楼少侠担忧呢，早饭都没吃完就去看你了。”落雪忍不住插嘴道，“在你窗前整整站了一个钟头呢。”

“哦？是吗？”楼江夜有些玩味地转过身看着那个正拿着扇子东瞅瞅西看看的男人，“原来你也知道担心我啊？”

“嗯嗯！”见洛飞扬在那儿卯着劲地研究着身边的花瓶，落雪急忙很用力地点头回答道：“而且我也答应了要求我姐姐帮楼少侠治病呢。”

“你姐姐？给我治病？”楼江夜挑挑眉毛，这小丫头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他的病连地藏王菩萨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姐姐就能治好他？别开玩笑了！就算是观音座下的首席大弟子云梦觅怕是也绝对没有办法。“落雪姑娘，你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楼大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她又不会医术怎么能知道呢？

“那就不用你费心了。”楼江夜伸了个懒腰，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我姐姐真的很厉害啊。”看楼江夜不相信姐姐的医术落雪有些生气，“曾经让死人说过话的。”

“……”楼江夜迈出去的步子定在原地，让死人说话？在三界中的确有人能让死人说话，那人应该叫做仵作。可是这幻境中也有仵作吗？而且是女仵作？

“也许你应该看看这个。”神游太虚的洛飞扬突然开口插话，他伏在落雪耳边低言了几句之后，落雪抬手凭空比划了几个姿势，楼江夜的眼底的睡意因为这几个姿势一扫而光，如果他猜的没错，那应该是上古医法禁术中已经失传很久了的“滞息术”！嘴角勾起了笑意，看来他的确有必要去会会那个“女仵作”了。

夜渐渐深了，碧波荡漾的东海也在这个时候换上了墨黑色的夜装融入这一片静谧中。白日里喧嚣热闹的傲来国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安静祥和，几间临海而立的木屋里隐隐地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合着海浪轻拍沙滩的节奏轻轻摇曳着，映照着沙滩上零零散散停泊的渔船。

“吱呀~吱呀~”渔船桨橹摇动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位小哥，不如先到我家住上一晚，明早再去收服那些劳什子妖怪吧？我听说晚上妖怪都很凶的！”身材高大壮实的中年汉子站在船头，一边用力摇着手里的船桨一边转过头对坐在船尾悠闲地吃着枣泥糕的少年建议道。夜晚本不应该行船，尤其是最近傲来国关于闹鬼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凶，更有几个在夜间载客到傲来国的船家一去没了踪迹。那汉子看着那少年，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他原本坚决不肯定出海，可是这小哥的出价实在是太诱人了，不但给了他双倍的船钱，还搭送了一袋烙饼和几张符咒。不得不说，他活了这三四十年了，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烙饼，又香又劲道，咬了第一口就想第二口……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来，中年汉子略一回神就发现少年的笑脸瞬间在眼前放大无限倍，“船家，我已经到了。多谢了。”说着那少年便纵身一跃落在沙滩上，刚一迈步却又停下来回头对依旧发愣的那汉子说：“哦，对了，船家，你还是早点回家吧。别忘了，先把那些符贴在门窗上之后再去吃烙饼哦。”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