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八 女子糗事――带色的悲哀

在六十二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中，香菱与豆官等人斗草，玩笑中打湿了石榴裙，宝玉热心快肠，用袭人的一条裙子帮香菱免除了穿湿裙子的尴尬，表现了宝玉的怜香惜玉。-=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但是如果仔细推敲，则是讲宝玉遇到了“意外之意外”：香菱的例假来了，与豆官嬉闹中扯散了经带，弄脏了衣裙，宝玉找袭人拿来袭人自己的私用之物让香菱换上。最后还有一个情节：宝玉以葬花之礼将香菱换下来的秽物埋掉。请看第六十二回――

外面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豆官等四五个人,都满园中顽了一回,大家采了些花草来兜着,坐在花草堆中斗草.这一个说:"我有观音柳(流)."那一个说:"我有罗汉松."那一个又说:"我有君子竹."这一个又说:"我有美人蕉."这个又说:"我有星星翠 ."那个又说:"我有月月红."这个又说:"我有>上的牡丹花."那个又说:"我有>里的枇杷果."豆官便说:\'我有姐妹花."众人没了,香菱便说:"我有夫妻蕙."( 观音柳、美人蕉、月月红、牡丹花、姐妹花、夫妻蕙在这里似暗示女子经事) 豆官说:"从没听见有个夫妻蕙."香菱道:"一箭一花为兰,一箭数花为蕙.凡蕙有两枝,上下结花者为兄弟蕙,有并头结花者为夫妻蕙（蕙谐音“灰”.，旧时女子经期有用布、纸垫的，多数用袋装柴灰吸湿）我这枝并头的,怎么不是." 豆官没的说了,便起身笑道:"依你说,若是这两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儿子蕙了.若两枝背面开的, 就是仇人蕙了.你汉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 " 香菱听了,红了脸,忙要起身拧他,笑骂道:"我把你这个烂了嘴的小蹄子!满嘴里放屁胡说了. 等我起来打不死你这小蹄子!"豆官见他要站起来,怎肯容他,便忙连身将他压倒.回头笑着央告蕊官等:"你们来,帮着我拧他这诌嘴."两个人滚在草地下. 众人拍手笑说:"了不得了,那是一洼子水,可惜污了他的新裙子了."（用裙子被水污湿作掩护）豆官回头看了一看,果见旁边有一汪积雨,香菱的半扇裙子都污湿了,自己不好意思,忙夺了手跑了. 众人笑个不住,怕香菱拿他们出气,也都哄笑一散.香菱起身低头一瞧,那裙（春）上犹滴滴点点流下绿水（例水）来.正恨骂不绝,可巧宝玉见他们斗草,也寻了些花草来凑戏,忽见众人跑了,只剩了香菱一个低头弄裙（“裙”谐“春”，女私）, 因问:"怎么散了?"（明是问人怎么都散了，实际问怎么把腰系经带扯散了）香菱便说:"我有一枝夫妻蕙 ,他们不知道,反说我诌,因此闹起来,把我的新裙子也脏了."（也脏了――说明脏的不止裙子）宝玉笑道:"你有夫妻蕙 , 我这里倒有一枝并蒂菱."口内说,手内却真个拈着一枝并蒂菱花（暗喻女私）, 又拈了那枝夫妻蕙在手内.香菱道:"什么夫妻不夫妻,并蒂不并蒂,你瞧瞧这裙子."宝玉方低头一瞧, 便嗳呀了一声,说:"怎么就拉在泥里了（落在例里了――例假）? 可惜这石榴（石榴往往与结籽――子有关，喻女私）红绫最不经染."香菱道:"这是前儿琴姑娘带了来的. 姑娘做了一条,我做了一条（经带该说一条，裙子该说一件。后面又故意把一条和一件话混说）今儿才上身（可以说月经上身，也可以说经带系上身，也可说裙子穿上身）."宝玉跌脚叹道:"若你们家, 一日遭踏这一件也不值什么（经带脏了就丢）.只是头一件既系琴姑娘带来的,你和宝姐姐每人才一件,他的尚好,你的先脏了,岂不辜负他的心.二则姨妈老人家嘴碎,饶这么样, 我还听见常说你们不知过日子,只会遭踏东西,不知惜福呢.这叫姨妈看见了,又说一个不清"（表面说“说不清”实际是说姨妈埋怨“应该清洗了重复使用”）.香菱听了这话,却碰在心坎儿上,反倒喜欢起来了,因笑道:"就是这话了.我虽有几条新裙子, 都不和这一样的,若有一样的,赶着换了,也就好了.过后再说."宝玉道:"你快休动,只站着方好,不然连小衣儿膝裤鞋面都要拖脏.（如果仅仅是裙子脏了不至如此，暗示防止经血弄脏衣袜）我有个主意:袭人上月做了一条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他因有孝（“孝” 谐“小”,怀小孩无经期。这里的袭人已不是红楼梦一牍中的袭人）如今也不穿.竟送了你换下这个来,如何?" 香菱笑着摇头说:"不好,他们倘或听见了倒不好."（不光是裙子的事）宝玉道:"这怕什么.等他孝满了 ,他爱什么难道不许你送他别的不成.你若这样,不是你素日为人了!况且不是瞒人的事（女子经事虽属私密, 然是生理，既是女人便难免，所以不是瞒人的事）只管告诉宝姐姐也可,只不过怕姨妈老人家生气罢了."（有月经即无孕――姨妈老人家生气的原因――只是暗示香菱的经事，不考虑薛蟠离家时间长短、有否怀孕的合理性）香菱想了一想有理,便点头笑道: "就是这样罢了,别辜负了你的心.我等着你,――千万叫他亲自送来才好. " （千万叫他亲自送来才好――此句属香菱心内所想，这个“他”表面说袭人，实际说宝玉，还是只想要宝玉帮助处理）宝玉听了,喜欢非常,答应了忙忙的回来.一壁里低头心下暗算:"可惜这么一个人,没父母 , 连自己本姓都忘了,被人拐出来,偏又卖与了这个霸王."因又想起上日平儿也是意外想不到的, 今日更是意外之意外（进一步说明不光是裙子的事）的事了.一壁胡思乱想,来至房中,拉了袭人,细细告诉了他原故.香菱之为人,无人不怜爱的.袭人又本是个手中撒漫的,况与香菱素相交好, 一闻此信,忙就开箱取了出来折好（既可说折好裙子，亦可说折好带子）,随了宝玉来寻着香菱,他还站在那里等呢. 袭人笑道:"我说你太淘气了,总要淘出个故事来才罢."香菱红了脸,笑道:"多谢姐姐了, 谁知那起促狭鬼使黑心"（点明是豆官有意扯开的.）说着,接了裙子,展开一看,果然同自己的一样.又命宝玉背过脸去,自己叉手向内解下来（股间解带子的动作）,将这条系上.袭人道:"把这脏了的交与我拿回去, 收拾了再给你送来. 你若拿回去,看见了也是要问的."香菱道:"好姐姐,你拿去 不拘给那个妹妹罢（不拘在那里埋埋罢）.我有了这个,不要他了."袭人道:"你倒大方的好."香菱忙又万福道谢 ,袭人拿了脏裙便走（只拿走了脏裙，香菱拜托埋的东西没拿）.

香菱见宝玉蹲在地下,将方才的夫妻蕙与并蒂菱用树枝儿抠了一个坑,先抓些落花来铺垫了, 将这菱蕙（“菱蕙”谐“绫灰”――留有经血的秽物――脏布和脏灰）安放好,又将些落花来掩了（用花陪葬）,方撮土掩埋平服.香菱拉他的手, 笑道: "这又叫做什么?怪道人人说你惯会鬼鬼祟祟使人肉麻的事.你瞧瞧,你这手弄的泥（例）污苔（带）滑的,还不快洗去."宝玉笑着,方起身走了去洗手,香菱也自走开.二人已走远了数步,香菱复转身回来叫住宝玉.宝玉不知有何话,扎着两只泥手,笑嘻嘻的转来问: "什么?" 香菱只顾笑.因那边他的小丫头臻儿走来说:"二姑娘等你说话呢."香菱方向宝玉道:"裙子的事可别向你哥哥说才好."说毕,即转身走了.宝玉笑道:"可不我疯了,往虎口里探头儿去呢."说着,也回去洗手去了.（如果仅仅是换裙子香菱不会这么紧张

曹雪芹表面在笑女子的糗事，实际还是贾府四春――原应叹息：女子的无奈，女子的尴尬，字里行间透露着带色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