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善后

鲁中昌吃了定心丸，一番慷慨后，便想到大干快上遗留的1000万材料、配件费甩给谁了，能容纳并消化掉这笔巨款还不透出风声的人必须争取在本矿信任的副职中挑选，外调人选不确定性太大。还要争取一肩挑，防止两人争端拨出事来。除年龄大的邹新喜，不懂工程生产的刘平、刘玉新、冯克，刚提拔不到一年的魏延申、乔方，只有朱学清、董安、吴宜能入围。朱学清精通井下生产，工作踏实，但缺少魄力，立场不坚定，自己和周信和争斗时，他就骑墙，一肩挑后，他只干工作，从不与自己交心。正常情况下，担任矿长可以，如兼任书记，再卸给他一个大包袱，能接受得了吗？

董安精通掘进，采煤也懂，业务能力强，头脑活络，处事圆滑，自己对他已有提拔之恩，担任副矿长还不到两年，职龄短。任副矿矿长以来，虽能讨自己欢心，但过于精明，有时为了表现自我，容易过河拆桥，也不是忠心耿耿跟着自己干的人。

吴宜文化素质高，诚实本分，工作尽职尽责。但没抓过生产，缺点实际工作经验。重要的是诚实本分得没了灵活性，这1000万的沙子能揉到他眼里吗？

比来比去，这忠诚有才干的奴才还真难找，比较合适的还是董安。他是知道轻重的人，两年之内连提两级升到矿长，量他也不会给我抖出来，况且我不是平调，而是升了局领导。

这个意图，必须在自己地位明了后及时推荐给韩怀让、吴庆云，如他们决定外调矿长，要提前做好疏通关系准备。

眼下先把科级干部调整了，铺平路子，不留人情债。鲁中昌喊来常倪成，把调整思路告诉他，他说着常倪成记着，50多人因上司提拔改变了政治命运。其中，司家明调任供销站书记，张保新任供销站站长，彭相良任办公室主任，程南矿劳动科长祝连人任后勤科长，自己的专车司机白庆喜任后勤科副科长。

司家明跟随自己多年，顺从能干，却无大才，又知道自己事情太多，在办公室这个风口上，难免以后不泄密，动到基层有油水的地方，也算对起他了。鲁中昌给他谈调动时说：“办公室主任太辛苦了，如果近期上不去，不如到基层实惠的地方，图个安生。”司家明会意谢恩。

彭相良年轻有为，对自己忠诚勤恳，貌平实通人际，转弯快，与自己多年交情。把他放在主任位置，无论将来谁继任无忌矿一把手，他都能当内线，时刻为自己通风报信，防止有人抓自己1000万的尾巴。风平浪静后遇着机会，可以提拔他。

张保新、祝连人属局领导、处室领导的关系安排。

安排完干部，鲁中昌又将矿多种经营公司在市内的14套抵帐家属房分配了。他知道矿级领导和部分机关科长在市内已有房子，应给基层干部留点人情，于是分头征求系统领导意见，让每个系统推荐一名够资格的，剩余的分给自己钟信的人。彭相良、张保新喜迁新居。

星期日抽出一天，鲁中昌到苏县城看望了纪大萍母子，经表姐帮忙，纪大萍单开了一个门面，经营通讯器材，生意红火，不想回矿上班，与鲁是昌商定，毕业后，停薪留职继续干下去。

鲁中昌回矿两天，终于等来了韩怀让、吴庆云召见。在小会议室，吴庆云宣布了中煤总公司的决定，鲁中昌感谢表态后说：“为了无忌矿更好地发展，建议仍采用一肩挑模式，由业务熟练，踏实能干，年轻有为的董安接任。”韩怀让、吴庆云表示考虑他的建议，选好人再交接。

他立即召见董安，把自己上调和推荐他接任一把手的情况说了，董安感激涕零，发誓肝胆涂地，也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鲁中昌提醒他：“你如有能联系上局里一把手的亲戚朋友，抓紧时间活动一下，会更有把握。”

消息灵通人士几天内把鲁中昌高升的消息传遍全矿，于是找他办理调动的、批指标晋级的、调整房屋的踏破门槛。鲁中昌手里还有10月份40%工资晋级未分完的几十个指标，于是他敞开门，凡是熟面孔的、阻力不大的有求必应，只苦了既老实又脸皮薄的人。一日下午，保卫科干事彭大宏进鲁中昌办公室央求道：“我辛辛苦苦干了20多年，这次晋级硬没轮上我，鲁矿长有指标照顾一个？”鲁中昌半开玩笑地说：“你把如意功给你们的姚科长批讲一通，他能不信？咋会不给你长级咧？”彭大宏苦笑道：“信则灵。那个姚二蛋不信还尽挑我的毛病。”鲁中昌微笑着在稿纸上写道：“宗科长：请对保安科彭大宏升级予以照顾。”撕下交给彭大宏，彭大宏竖起大拇指：“我真服你了，既明理又通情。”鲁中昌打个哈欠：“练功也得吃饭穿衣不是？”

叶炯这几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办公室主任换了比他年轻的，市内分房连消息都没摸着已定到别人头上，办公室工资晋级受到刘平的指责还有余设来没轮上。他找到鲁中昌，诉说自己很辛苦，没分到房子，办公室小余没晋级的委屈。鲁中昌板着脸说：“辛苦我知道，应该的。可你总该给你的分管领导刘平书记搞好关系吧，他不挡你长级我会挡吗？分房他不推荐你，你也没找我说，怨谁？”叶炯有苦难言，“那几天我只顾在屋里写你的优秀企业家材料，没听说分房。”鲁中昌停顿一会儿：“房子全分完了，长级还缺几个指标？”“两个。”叶炯想给打字员再要一个。鲁中昌抓起电话打给宗会义：“给办公室两个晋级指标。”扭脸对叶炯说：“去给宗科长报名单吧。”

经过两天活动，董安兴冲冲地找到鲁中昌，“我一个老乡与市里张副市长关系不错，他领我面见了张副市长，张副市长答应给韩局长打招呼，但不知效果怎样？”鲁中昌说：“不快怕赶不上了，催紧点。”董安点头出去。

11月底，鲁中昌参加矿务局党政班子会议，会议最后定了几个单位领导，董安任无忌矿矿长兼党委书记。

鲁中昌回矿把消息告诉董安，董安喜不自禁。鲁中昌板着脸摊牌：“你接任后，明年要勒紧腰带，把今年未进帐的近千万材料、配件费逐月消化掉。我不求你报答我什么，把这个帐补平，对外不能言声。”董安此前知道有材料没进帐，但没料想这么多，定住神色保证：“你放心，我尽全力。只是矿上人多嘴杂，难免走漏风声。”鲁中昌加重语气，“只要你镇住他们不往外传，有几个不考虑自己官帽的？注意把握好冯克、刘玉新这几个人。”董安点头。

12月1日，按照矿务局通知，无忌矿召开全矿干部大会，当干部处狄科长宣读完总公司文件后宣读矿务局任免文件：董安任无忌矿矿长、党委书记，免去鲁中昌无忌矿矿长、党委书记职务时，鲁中昌幽默地对在坐的干部说：“都听见了吧，从现在起，我已不是无忌矿矿长、书记了，以后别找我了。”

董安作了表态发言，韩怀让提了希望。掌声中，标志着无忌矿又进入一个新时期。

会后，冯克感鲁中昌快进耀功的处事：

快进功

气势恢弘铮铮言，自诩压赤两千万。

留下窟窿何人补？金冠闪闪矿工难。

叶炯叹鲁中昌揣摸不透的为人：

称雄

体制交接孕育生，能大能小变色龙。

识破权变四方通，迎风舞旗八面珑。

超前思维明前途，万事城府主意定。

心识时务手控度，步步登高堪称雄。

两个月后，鲁中昌留下的亏空在无忌矿传扬，有矿工伤明主遗亏：

会玩

一任矿主戴高冠，矿工仍旧黑窑钻。

血汗成河浮花翎，得意洋洋真会玩。

谁为矿长上级定，升官发财讨主欢。

赛马竟选何不行？民意中人崛起难。

上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