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开始送洛清歌各种各样的补品，东西都是秘密送达的。每天里按例都是一碗安胎药，送药的是荣华，脸上绷得紧紧的，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每日里也只是送完药便走，连多余的话都没有。

有了上次柔妃送糕点的经验，洛清歌自然不敢服用，让玉秋玉秋偷偷倒掉，但是次日华容依旧会按时将药送上。这样每日里的重复，对洛清歌何尝不是一个惊吓。自己用尽全力呵护的宝贝，怎么允许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差错出现？更何况，只是那么一点点，便会葬送了自己腹中孩儿的性命，洛清歌自然是小心万分。

晚上的空气微微有些闷热，玉秋开了窗，屋子里却依旧有些透不过气来。洛清歌才躺下没多久，便听见院子里一片嘈杂。

玉秋早已经走了出去，呵斥道：“怎么回事？贞妃娘娘方睡下，一个个就愈发的没规矩了。”

玉绮走了过来，小声道：“玉秋姐姐，是丽妃娘娘，要见咱们娘娘。”

“丽妃？”玉秋略微皱紧了眉头，“就跟她说娘娘身体不适，方睡下，有什么事，明日里再说。”

“微微说过了，可她却等在门外，就是不走，看那模样，似是出了什么事似地，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丢了魂似的。”

玉秋一愣，方要开口，却听得洛清歌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出来：“玉秋，去开门吧，本宫见。”

玉秋应了声，玉绮转身回屋帮了洛清歌更了衣。

丽妃坐在客厅了，低垂着头，嘴里一直不住着念着什么。洛清歌走到她身旁，她都一直都未曾听见。

洛清歌走得近，才听见丽妃嘴里喃喃地念着：“不可能，他爱的一直都是我，他一定是爱我的，一定是……”

洛清歌这才发现丽妃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微微有些凌乱，连披帛都未曾披，头上虽然带着金钗珠花，却早已经乱了位置，脸上苍白，双眼微微有些红肿。

洛清歌立在丽妃身旁许久，都未曾看见丽妃抬起，只好轻轻地叫了声：“不知丽妃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对于洛清歌的丽妃充耳不闻，依旧只是低头，喃喃自语。

洛清歌只好大了点声音再次叫道：“丽妃？”

丽妃听得洛清歌的声音，连忙抬头，一把抓住洛清歌的手臂，说道：“贞妃，贞妃，我有话问你！”

唬得洛清歌忍不住往后一退，丽妃却早已经自顾自的开口：“你说，皇上是爱的我，对吧？”

皇上？洛清歌一愣，不知道丽妃问的是什么意思，却看见丽妃眼中露出的急切，只好道：“皇上当然是爱丽妃娘娘的。”

“是么，是么……”丽妃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安慰，点头道。

玉秋上了茶，丽妃却看都未看，只是不住的笑，笑了半晌，却忽又道，“不对，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洛清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丽妃：“怎会？”

“怎么不会，”丽妃一瞪眉，指着洛清歌指责道，“我今日问了皇上的，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不住的

冷笑，那样的眼神，带着无尽的鄙夷，他对我说：‘爱啊，那是什么，自从岚佩皇后去世以后，朕就再不知道了。’”

丽妃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一直不住的重复，“皇上不喜欢我，他爱的不是我，不是，你说得对，他不爱我。”

洛清歌静静地看着丽妃，似乎又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个皇宫多么可笑，谁都会逼成疯子，谁也逃避不了。

丽妃原本所依仗、所以为的是赫连晟对她的爱。当忽然有一天，她发现这一切都不存在，这些原本她所以为的都只不过自以为时，一切都土崩瓦解，最初的信仰也分崩离析。她的世界也就随之消失，这样的巨大差距的确有些让人承受不住。

身旁的人赶来劝解，丽妃却依旧置若罔闻，只是不住的责问，像是在问洛清歌，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洛清歌静静地陪着丽妃，不过，又是一个为爱心碎的人罢了。

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