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地板是汉白玉铺成的,通体冰凉。到了夜晚自然而然会变得冷起来。洛清歌一个人跪在佛堂里,玉秋被挡在门外,没有人陪着她。
夜晚的佛堂只点着几盏青灯,朦朦胧胧印出观世音的面容,观世音像是一尊巨大的玉石雕成的,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带着悲怜的目光看着众生。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屋子里,带着一丝阴森寒冷,连带着观世音的目光也似乎渐渐变了,成为一种嘲讽。
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洛清歌的膝盖渐渐没有了感觉,只觉得膝盖下的大理石散发着冰冷的寒意。皇太后没有来下旨,她便不能起来。必须要这么跪着,即使是跪死在这里,她也只能跪着。
洛清歌看着观世音像,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可曾是笑我,笑着芸芸众生?
你的悲怜,又是什么呢?还是,你也觉得孤独呢?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其实,你也是和我一样的吧。
洛清歌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既然要一直这么卑微下去,那么还不如抬起头,骄傲活着。既然没有人爱自己,那么,就自己爱自己,更好的活着。”
身后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你果然还是不适合这里。”
洛清歌没有回头,答道:“但我还是在这里了,别无他法,不是吗?重光。”
“你知道是我?”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似乎是好奇,但口气里却听不出疑惑。
“除了你,没有人会来这里看我。”
“你果然还是很了解我。”重光笑了起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不知为什么。洛清歌竟然不觉得难
听。
重光走到洛清歌的面前,洛清歌看见一双黑色的云锦缎靴。
重光低哑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地向前:“那么,就回去吧。”
“回去?”洛清歌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重光的话很好笑一般,“回哪去?”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重光并没有因为洛清歌的笑而恼怒起来,依旧平淡的开口。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么,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连这些,她都无法确定。
“哪里还不是都一样。”洛清歌的嘴角泛起一丝讥诮,“都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哪里也都只不过是个住处罢
了。”
重光倒是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洛清歌的话。
洛清歌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长期保持着跪姿让洛清歌的身体有些不适。重光抬头,看见洛清歌的脸色,忍
不住蹙紧了眉头,伸了手去摸洛清歌的脉门:“身子这么差,是不是余毒未解?”
手却在一碰到洛清歌的经脉上便变了脸色。重光双手一捏洛清歌的肩膀,用了极大的力气,似乎恨不得将洛清歌的肩胛骨捏碎一般:“你怀孕了?!”
明明是疑问,却更像是在叱责!
洛清歌一愣,却又忽然笑道;“是,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怎么可以有了他的孩子?!”重光似乎很生气,墨色的眸子里闪着愤怒的火花,他使劲地摇晃着洛清歌的肩膀,力气大得足以将洛清歌摇散架。
“为什么不可以有?”洛清歌便重光摇得头晕眼花,模模糊糊地想着。今天的重光有些出奇。
门外忽然向前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身旁的重光身影一晃,便跃上了房梁。洛清歌转头,看见玉秋走了进来。
“娘娘,皇太后有旨,您可以回去了呢。”
“知道了。”洛清歌应了声,面色淡淡的,并没有露出一丝欣喜。
玉秋过来扶了洛清歌起身,洛清歌缓缓站了起来,肩胛出隐隐的疼,想必是青紫一片,洛清歌动了动,疼得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娘娘,我们回去吧。”
洛清歌应了声,朝着房梁上看了一眼,便缓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