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在等待。
等待王艳的答案能给我些蛛丝马迹,有关那个秘密,抽屉里的秘密。
昨天在去总经理办公室时,于电梯口听到过两个美眉的窃窃议论,但到底语焉不详,而且又于猛然发现我的那一刹那担惊的嘎然而止。
王艳的手机铃声却响了。
竟也是雪儿喜欢哼的那首《要嫁就嫁灰太狼》里最**的几句。
“要嫁就嫁灰太狼
这样的男人是榜样
女人就像花经不起风浪
顶多一点刺带着玫瑰的香
要嫁就嫁灰太狼
……”
难道,越是好强的女子越是喜欢有一个男子对她们言听计从?
难怪王艳会那么分析柔雪,她自己也似乎对我已芳心暗许。
王艳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纤纤剥葱指自衣袋里掏出手机,是OPPO音乐手机,粉红色,滑板,最近比较流行的那种。
王艳用姆指轻轻一推,滑板打开,然后轻轻将手机贴在耳边,用很柔的声音道:“喂……”
那边的人很急,打断了王艳。
王艳再插不上嘴,只一言不发的听着。
我不知道王艳听到了什么。
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清楚,手机贴她肤色白净的耳朵太近,声音太小,我只能听出对方是个男人,再也辨别不出别的什么。
文静却是根本没听,自顾自吃饭,一脸平静,似乎连先前对我将来的那几许担忧也没有了。
我甚至都没听到那边那个男人道别,王艳就匆匆挂断电话。
“文静,帮我洗下碗筷,”王艳一边起身,一边道:“改之,我有点事,先走了,关于小刘的事,以后找机会我慢慢给你细谈。”
话一说话,王艳就急急而去,那张漂亮阳光的脸,忽然变得神色匆忙,披肩长发的高挑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食堂的尽头。
我回过脸来,文静依然一脸平静,默默的低头吃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而王艳因为刚才急于表达,只顾跟我说话,一盘女孩子爱身材本来就比较少的饭菜,竟几乎没有动过。
我道:“王艳有什么事呢,好像很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关心小刘,不关心抽屉的秘密,不关心2046向左的办公室的柔雪,却向文静问起之前还很反感就是现在也说不上喜欢的王艳的事。
文静依然低眉,不看我,嘴里却轻轻道:“改之哥哥,记住,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她叫我改之哥哥。
她不像王艳那样对我直呼其名。
她是第一次叫我吗?
我竟然回想不起来,但这声改之哥哥,却撩拨到了我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我只觉说不出的美妙,还有几许激荡。
仿佛表妹的那声“表哥”,却又多出几许不同,可要我说出究竟是哪里不同来,我竟又说不出。
于美妙的激荡之后,我没再向文静打听任何关于王艳的事,甚至小刘,甚至抽屉里的秘密,甚至2046向左办公室里的柔雪。
我深深的记住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文静只轻轻的一说,我就深深的记住了。
是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这些年辗转各大城市,进过不少大大小小的公司,我就上过太多因为知道太多的当。然而,自以为是的老江湖,竟从来没总经过经验教训,还不如涉世未深的小女子文静。
也许是文静跟我有所不同,她不只是外表柔弱惹人怜爱,就是内心也是一样的柔得如水。所以,因为善良,不忍欺人,又因为柔弱得时时小心被别人欺。她比我多了不少提防人的心眼。
但我深深的记住了她的话,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却并不等于我就不想知道不要知道。我反而因此更加多了些好奇,文静的话,小到说明王艳身上有太多的不能知道的秘密,大到整个后勤部,甚至整个公司。我只是要换种方式,悄悄的发现,知道了也不要说,更不要向文静打听,文静既然不想说,打听她大概也不会说。更何况,她既然说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为了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她是要知道也做得不知道的,至少在众目睽睽下。我不想因此给她招惹麻烦。
我不再和文静说话,王艳刚刚神色匆匆而又神神秘秘而去,我觉得实在不是我和文静说太多话的时候。
默默的低头大口吃饭,很快一大盘饭菜被我消灭干净,我抬起头来,竟发现文静在对着我悄悄的很有趣的笑。
本来不打算跟她说话的,我还忍不住道:“文静,你笑什么呢?”
文静愈发笑得有趣了。只是没有笑出声音。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忙用白净的手背轻掩红唇,遮挡微露的贝齿。面颊微红,竟羞涩得如儿时我常自山涧采来轻轻的插入柔娜的秀发间的春花般美丽。
我愈加不解:“文静,到底怎么了呢?”
“你吃饭,”文静依然轻掩红唇,羞涩而又极有趣的道:“也太……太夸张了。”
原来,她是笑我吃饭的样子。
我刚才吃饭的样子,也确实很不斯文,这跟我清秀飘逸的外表太不相配,更何况,她是那种连吃饭都举止轻柔优雅的女子。
但她绝不是嘲笑我,她只是觉得有趣,发自内心的觉得有趣。
我道:“是吗?我哪像你们女孩子,既要注重仪表又要注重身材,连吃个饭都不能恣意痛快。”
然后,又拿起筷子,对着空碗更夸张的扒了几下,逗得一个如此文静如花照水的女子,也笑得有点抑制不住的花枝乱颤了。
要是王艳,或杨曼,胸前一定会更加波涛汹涌。
我道:“文静,我真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她本来就羞涩的笑脸,更加好看的飞红了。
我从椅子上站起,很飘逸的转身,去食堂的窗口打汤。
她在身后对着我的秋水般的眸子,无比温柔,还有些恍惚,羞涩的、憧憬的恍惚。
这一刻,感觉是如此美妙。
最是那一转身的飘逸。
文静,如果读过徐志摩的那首《沙扬拉拉》,她对着我的背影,会不会在脑子里这样轻吟?
我更加背影笔直,脚踏轻云,飘然如仙。
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下,那么猝不及防,我的身子猛地向前,幸好,我竭力稳住,才没有狼狈倒地。
但,一切飘然的感觉都已消失,无论如何,那一瞬,太不够优雅。
更何况,我知道,文静一直在身后对着我看,很恍惚很欣赏的对着我看,一切的难堪都如我猝不及防的险些跌倒一样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双眸。
我只觉面红耳赤,没敢转过脸去看文静。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敢转过脸去看文静,文静又不是我的谁,我为什么之前要表现给她看,现在又要如此在乎她?
思念了柔娜整整十四年,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竟也是感情泛滥的男子。
因空虚而泛滥。
柔娜,如果不是十四年一别杳无音信,我该是多么坚如磐石?
我忽然,对柔娜是那么怨恨。
在我险些倒地的那一瞬,身侧就爆发出的的笑声,越发不合时宜,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几个夸张的幸灾乐祸的男子声音,最为尖酸剌耳。
我转过脸去,横眉冷对。
我意外的发现,其中竟有今天早上刚被我指桑骂槐的讽剌过的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