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燕眉心一紧,抱拳俯首,自觉地将王爷的话“扭曲”:“即便赔上奴婢的性命,也不会让小姐损伤分毫!”
许久,待听不见墨?魂的脚步声,于燕才直起僵硬的身子,可仍是愁容满面。
昨日,墨??突然下旨,要赐封小姐为御妹,并将其许配给胡国太子。众所周知,胡国太子萧骖三日前抵达帝都,却隔了一日才入宫觐见,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萧骖当众便开口要的女子,竟是素未蒙面的小姐!民间的确都在盛传王府中有一神秘女子蒙受王爷宠爱,贵为王爷义妹,享尽世间女子望尘莫及的恩典。但七年来,王爷从不许小姐私自踏出王府半步,更不许小姐以真实容颜见人,除了王府中的奴才丫鬟,根本不可能再有人看见她的容貌。更何况,所有人都清楚,萧骖不喜欢女人!
显而易见,墨?魂与墨??之间,萧骖选择了后者。普天之下,只有王爷一人能以光冕堂皇的权利从墨??手中抢过女人。只不过这回的赌注太大,不是其他,正是墨?魂的软肋!
七年,她眼见王爷眸中冰漠的阴狠渐渐淡去,眼见王爷对小姐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眼见小姐的一言一行越来越能扰乱王爷的判断……
两年前,流言四起,王爷为平息众怒,当即宣布小姐为其义妹,从此无人敢再闲言碎语半句。如今,王爷为保小姐,不惜破例将小姐带进墨阁。只是两年前小姐付出的代价是挨了一耳光,而今则是换成一条胳膊!
七年,王爷似乎还不曾明白,小姐要的究竟是什么。
************红颜乱君心:无泪祸妃*********
墨阁宫殿中的塌帐上,任水涵惨白的脸蓦然浮现过警惕,就算再轻的脚步声,她也听得见,何况还是于燕的。
“他让你来监视我?”血红的唇干涩地分开,异常得冷。
于燕双脚一滞,小姐从未用如此语气质问过她!
于燕双目怔怔地落在任水涵流血不止的左臂上,苦涩地开口:“小姐这又是何苦,王爷也有其苦衷,只不过……”
任水涵眸光一凛,菱唇漠然开启,打断于燕的话:“只不过墨?魂的在乎,是亲手在我身上注进蛊种,是废我一条胳膊,是永无止境的利用!”澄澈清冷的话回荡在墨阁空寂阴冷的殿中,撞击着每一根以透明琉璃堆砌而成的玉石柱。
“小姐……”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酒醒时人肠难断,悔不了当初。
任水涵仅是轻然一笑,盯着伏案上一竹已经凋谢的紫菀,眸光有些冷:“两年前我偷跑出王府,误杀督都独子,墨?魂扇我一耳光,又宣告我为他的义妹,以王爷的身份才将此事强压下来。那次,的确是他救了我。如今,你是否想说他又打算救我。凭借先帝对贞妃的歉疚而留下的一份手谕――“女子不得踏入墨阁半步,惟有一例除外,即由魂儿亲自带进墨阁的女子。且此女子无论出身贵贱,一律御封‘王妃’头衔,择日完婚。”?”
任水涵眸光一片自嘲,看了眼于燕继续道,“墨?魂倘若真想救我,就不会明目张胆地将我抱进墨阁,更不会在萧骖顶也在宫中的今日这么做。他推我出去,只是为了混淆墨??的判断,为自己嬴得时间而已。”冷静得令人发指,每一句话都似染了血腥,沾了魔力,令于燕的心禁不住一次次地发抖。
“小姐,相信我!王爷真的……”
“相信你?”任水涵抬头看了眼僵面目僵硬的于燕,讽刺地弯上唇,“一个从一开始就欺骗我的人,你觉得我该如何相信你,于燕?”
镇静!
于燕挺直的背僵了僵,木然开口:“原来小姐早已心知肚明……”
“或者你觉得对我撒下的谎,可以圆多久?”任水涵邪美的唇线带血地勾起,寒冷锐利,“知道我从哪看出不对的么?是你看于沐川的眼神。小时候,在娘亲看父亲的眼神里,我看见过一种异样的温暖,而你看于沐川的眼里,丝毫没有!”
于燕浑身一颤,双手冰凉地握紧。王爷说得不错,小姐的心境太深太深,只不过小姐太会隐藏,让人稍不留神就会疏忽。
酉时已过,血色的碧霞不再跳跃,天已不再纯净,阴霾如鬼魅一般拉近。夜寂如冰,却拥有与烈狱燃起的浓火相似的汹涌,抨击灵魂。
“人呢!”
冰冷空旷的宫殿里,惟有一声充满*的咆哮,可怕地回荡。
此刻的墨阁,灯火通明。烛火明艳光亮,却映得于燕娇好的面容白若素绢,那双空洞的眼里除了恐惧,就只剩下扭曲的绝望,只因――
任水涵不见了。
凭空消失!
于燕的心完全乱了,平日训练出的处变不惊此刻都成了一纸空话,表现出的只有惨白的惧怕,就如檀木上静静平放着的纸条,单调恐怖。
那是任水涵唯一落下的交代。只有五个字――“水涵不认命”。
墨?魂深黑色的眼眸冷漠地沉下,深得危险,嗜魂:“去找,找不到,所有人都下地狱!”残酷肯定,冷色决然。
该死,他竟从未发现她的异样,他竟相信她柔弱的外表,以为她已经学会乖顺。
于燕的身子猛烈一颤,王爷的残忍她太清楚,“奴婢明白。”用上最后一点力气,拖起伤痕累累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爬出墨阁的殿门。
窗外,树影婆娑,冷风呼啸。
一道朦胧的月光投影进来,缓缓,将黑色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墨?魂一把将桌上的纸条捏在手里,关节咯咯作响,瞬间,白色的粉末翩翩洒落在地。半晌的沉默,暴怒的黑瞳蓦地一弛,邪吝的笑如撕裂开的朝阳,血腥灿烂:“既然你不认命,我就教你如何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