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翩翩婉转,一叶无心,只是飘至任水涵的眼前而已。
刹那,化为灰烬。
沉默。
她看不见他眼底的嫉妒,只听见他近乎结冰的冷。在她看来,他这是强权,**,野蛮。
而放眼天下,敢与墨?魂斗冷,如此放肆之后还能活命的女人,也惟有任水涵。
“王爷!”
一边,相较任水涵的无动于衷,于燕显然更为激动,脸色一白,退开几尺。
墨?魂余光一斜,浓眉深锁,杀气骇人,“看在你护王妃安然无恙,及时善后的份上,姑且赦免其他人。但三日之内,本王定要亲眼见到叛徒。否则,宁杀一万,也不放过万一!”冷似万年浸于寒潭中的眸子,残忍冷酷,令人发抖。
尽管说话,他的视线却始终只落在任水涵一人身上,一如苍穹罩住的星辰,沉寂,漠然。
闻言,于燕惶恐的神色终于缓了一缓,急促呼吸这才逐渐趋于平稳。“多谢王爷!”
还有三天,至少,多了三天的期限获取百余条性命。
她是秘密潜入宫中的,无法光明正大地从宫门出宫。所以转瞬间,于燕脚尖一踮,立即消失不见。
月光如纱,仅仅透出一缕不亮的幽光,朦朦胧胧,诡异得很。
醉人的夜色下,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悄然,一朵蒲桃花,带这一抹淡淡的清香,飘落在任水涵的发髻上。
游转。
唯美。
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如此依恋,不禁令任水涵心生不安,美目微皱,正要抬头,仍是一怔。
他,竟将她发上的蒲桃花取下把玩在掌中,四指在她耳畔轻转,一如调 情。
情 愫,黯然生起。
暧 昧,惹得她不知所措。
胸口涌动的热流一次次地乱窜,任水涵拼命地张唇呼吸,却依旧无法压抑这份让她陌生恐惧的感觉,不安,燥热。
终于,素手一按,她大胆地抽离他的怀抱,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
原就是她委屈,不舒服本就该反抗的不是么?
但真正对上墨?魂那双凌厉的黑眸时,她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或许是那双眸中涌动着的杀气,太过僵硬冰冷。在墨?魂面前,她的处境,只能被动。
所以,尽管她算不上理亏,说话却是没有十足的底气,“这么近,太闷了,”喉咙一哽,尴尬地看这墨?魂毫不动容的深色瞳孔,那份寒冷还真是与自己,惊人地相似呢。微微一嘲,妩媚的唇线僵在唇角,“不舒服。”
她不喜欢属于他的亲昵,不喜欢他不打招呼就接近她,不喜欢他上一秒还对她冷言冷语,下一秒就可以顺手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
她的表态,已经够委婉,也算留给他足够的面子。
习惯归习惯,但她不喜欢。如果不是墨?魂,想必她会直取对方的性命。
萧月说过的,男人的怀抱是给女人的安慰和保护。但,这是任水涵第一次否定萧姐姐的话。至少,墨?魂的怀抱,是不可能有温情的。
更何况这两年来,那种让她从心底里恐惧发抖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了……
当他抱住她的刹那,她就会不自觉地颤抖,浑身冰凉。她曾努力抑制自己的害怕,但却只是白费力气。她做不到。
只缘于――
她害怕他的触碰。哪怕她不排斥他的气息,甚至有时候还会有一种让她无法解释清楚的迷恋。
事实上,任水涵的一声不舒服还在飘荡,墨?魂就已经霸道地将其重新揽进怀里。
但与之前的完全不同。这次,是真正的惩罚。
俯视这任水涵白皙的面上那一抹慌色和不悦,墨?魂幽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危险,一手扣住任水涵的下颌,一手死死地箍着她的腰。用的力气并不轻,足以让她吃疼,“你对本王的做法有意见?”
冰冷的话语里夹杂进了在明显不过的警告,仿佛她只要再吐出一个不字,下一刻就可能粉身碎骨。
晚风 流过发前,任水涵额上的流苏也已被吹得有些凌乱,浓浓的睫毛一次一次,轻轻扑闪,仿佛有些僵硬。透明的眸光直视着墨?魂的冷漠,终是败落:“没有。”
或许在墨?魂眼里,她的清冷只是一时的任性,所以才会纵容她的放肆。可一旦她超越了他可容忍的范围,以墨?魂的冷漠,就该是让她付出血腥的代价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审时度势,是必要的。
更重要的是,任水涵已经怕死了。
又是沉默。
良久。
“啊嚏!”
任水涵微微敛着美目,顶着通红的鼻尖,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泛红的水眸甚至还冒这水雾。
精致的五官诠释着何为楚楚可怜。
凄楚可怜的黑眸诉说着何为无辜。
不过,若说无辜,倒不如说是她故意装出来的更为妥当。
虽然她也不能笃定这能让墨?魂心软,但似乎每当她冻着的时候,他就会减免她的责罚,至少,曾经如此。所以,她才斗胆……
果然。
墨?魂剑眉不悦地挑起,眸光一凛,不顾任水涵的挣扎,扯开自己的黑色大毛披风,径直裹到她娇小的身子上。
动作蛮横霸道,没有一点温柔。绝对的强横,不容说不。
似是一声轻叹,他的衣服宽敞地罩在她的背上,足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里头。看着自己臃肿的身子,任水涵语塞。
静谧一阵,墨?魂盯着任水涵的失魂落魄,野蛮地将因太宽大而垮下的披风重新拢到她的身上。或许是太用力,或许是根本不知道如何整理。总之,任水涵直接就被墨?魂当作玩宠一样任意“蹂躏”。
一件抖风,可以被裹成如此狼狈的模样。天下之大,也只有墨?魂能做到这种变态的程度。可怜任水涵却只能乖乖地将不满与不悦,全数咽回肚子里,
忽然,墨?魂大手绕过任水涵的脖颈,五指缠绕在如瀑青丝间,不安分地打卷,“倘若下回再让我听见有关,王妃被人误认为是奴婢被下贱之人呼来喝去的回禀,”动作亲昵得过分,可偏偏话中,吐露出的却是一阵阵毛骨悚然的凉意,“天山,就会被踏为平地。”
任水涵漠然一僵,此刻,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墨?魂手上的温度――
而他,却已拿她最深恶痛绝的东西来威胁她!
天山,缠绕了她太多可怕的梦魇,那绝对是她极力想要彻底摆脱忘记的地方。可偏偏,她最在乎的,娘亲的坟,也在那里。
墨?魂抓住了她的痛处,又狠又准。
娘亲,是她唯一狠不下心的地方。即便只是一座孤坟。
她不怨他的威胁,怪只怪她每过天山,就一定会到娘亲的坟前上一柱清香。怪只怪,她自己亲手将软处暴露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