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体面心里苦,再多的锦衣华服,玉食珍馐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是,夫人。”在这座小院,翠竹一直这样称呼云娘夫人,云娘先前说过她几次,她依然故我,云娘也就由她去了。
“娘,您怎么过来了。”冰雪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就要奔向娘的怀抱去撒娇。
“别动,两个时辰写够了?”云娘佯怒,面上却含着笑意,爱怜地望着娇娇柔柔的小女儿。
“还没有,可是娘你过来了……”冰雪不依,开心地娇嗔着。
“那也不行,继续练。”云娘走近桌边,一边含笑欣赏女儿的字迹,一边拿过翠竹手中的墨炭,对翠竹说:“下去吧,我跟雪儿有些话要说。”
“娘,怎么能让您给女儿磨墨呢。有什么话翠竹不能听,还非得让她下去才肯说?您从来不这样的。”
云娘叹口气,磨着墨说:“那就让翠竹也听听吧,或许她也是要陪你嫁过去的。”
“嫁过去?嫁给谁?”冰雪停下笔,仰起白皙清丽的小脸庞,望住娘,灿灿地笑着,有些惊讶地问。
“写字,听娘说就行了,哪来的那么多话?”
云娘心酸地训斥着女儿,她实在是不敢看女儿天真无邪的面庞上那双灵慧的眼睛,她怕自己会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也怕女儿一直盯着她看,会看出她哭过的痕迹。
“唔,写字。”冰雪吐吐舌头,低头看向宣纸,嘴上却催促道:“娘,您说啊,谁要嫁过去?要嫁给谁?”
“当然是你,不然也不会来对你说。”云娘狠狠心,还是说出了这句在心里转了很久,怎么也不想说出口的话。
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女儿,哪里能体会自己心中此刻的愁苦?她却又庆幸女儿不能体会。
“我么?嘻,娘不是在跟雪儿开玩笑吧,上面的三位姐姐还待字闺中呢,怎么突然轮到雪儿出嫁了?”
“不许嘻笑!说过你多少次了,怎么就记不住?”
此时的云娘,其实并不真的在乎女儿是不是嘻笑,但她仍习惯地说着,体会着当娘的点点滴滴,从今往后,她怕是再少有机会这么纠正女儿了。
冰雪向翠竹偷偷地吐了吐舌头,也被云娘看见了,云娘依然制止:“不许吐舌头。”
“娘!”冰雪撒娇地叫道:“您今天似乎老跟女儿过不去耶,我动一下,您都有话等在那里。您再说,我就不写了。您平时说的,练字时一定要心静,您这样,雪儿能心静下来么?”
冰雪终于扔掉了手中的毛笔,找了个借口,不等娘反应过来,就钻到了她的怀里,小脑袋在娘怀里蹭啊蹭的,逗得翠竹在一旁吃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