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醒灵对人体的熟悉程度,虽然不太可能直接知道别人的思想,但利用听觉来捕获其他人的心跳是可以做到的。
迪奥清楚的记得,在小灵第一次开口时,就曾通过那位老师的举止和心跳频率来猜测其思想活动。
小灵的猜测没有得到验证,而且猜中的可能性也不高,但是迪奥知道,如果在倾听心跳的同时,随口说一些关键词语的话,那么猜中对方想法的机率就会提高很多,倘若再加上智者故弄玄虚,牢牢吸引住别人的注意力这套方法,那猜错的可能性就会降至极小。
例如刚才如果智者在低声呢喃,迪奥上前仔细倾听时,听到“骗子”二字,肯定会惊得跳起来,就算人不跳,心也要大大的跳一下,这绝难瞒过拥有醒灵的智者,而被冰冻流放的人大多数都是犯了重罪,从死亡、血腥、尸体等词开始说起,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开头。
骇人的肢体、低声碎语、敏锐的听觉,再加上其他几位害怕的举动,这就是智者设的局,只不过他钓到了前面几条鱼,却遇上了迪奥这个克星,在一个骗子和一个醒灵面前装神弄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灵,他最后说我是恶魔,是什么意思?]迪奥回想起刚才的情景。
我猜他的醒灵感应到我之后,想在我感应到祂之前把你吓跑吧,毕竟醒灵之间的感应是有距离限制的,离远了就不行了。]
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不过他那个样子也太吓人了吧?饿死鬼也比他好看得多。]
我也想不透,如果单是为了装成一个能知道别人想法的神棍,确实没必要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恐怕他自己也是有苦衷的。]
今晚再去拜会他一下吧,单独去,有可能和话和他聊一下,既然知道了大家是同行,也不怕他再耍什么新花样。]
回到营地后,大家变得更加沉默,他们看向迪奥的眼光也变得不一样了,毕竟,智者在他们眼中是可怕的,而智者眼中的“恶魔”当然就更让人害怕了。
“智者……很可怕。”迪奥决定打破沉默,这些人比他更早接触智者,应该会有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嗯……”奥特洛轻声应道,他自然不敢主动询问关于恶魔的事。
“刚才真他妈吓死我了,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差点连爬的力气都没有。”迪奥闭上眼睛,大大的叹了口气。
“哧”的一声,暴力女回想起刚才迪奥爬到自己身后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暴力女的笑声剪断了各人崩紧了的心弦,驱散了大家心中的阴霾,所有人都大声笑出来。
迪奥刚才害怕的样子确实不是装出来的,这多多少少能让大家卸下了一些心防,他们都害怕智者,但谁都没像迪奥这样狼狈过,嘲笑弱者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就知道欺负新人,去的路上也不说明一下……”迪奥现在能做的就是装无辜,他越无辜,别人对他的怀疑就越小。
钢牙呆呆的看着大笑的众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会笑成这样,以往去见智者之后,大家都会显得很沉闷,当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沉闷。庞德人不会隐藏什么秘密,自然就不用害怕智者,况且智者也不可能听到他的心跳,说出他的秘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我是恶魔?”等到大家都笑够了,迪奥帮他们提出这个疑问。
“嗯……会不会是和你杀了赛搏兽有关?据我所知,肉搏的话,就算有二三十个人都别想伤到一只赛搏兽吧?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武器?”梅克斯没见过赛搏兽,但是他听说过这种强大的野兽。
“我昏过去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难道是别人杀的?军用机甲?”奥特洛加入了猜测行列。
“就算真是有人来救我,又怎么可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赛搏兽的尸体旁边,而且根据警察的分析,现场不像是有军队或是机甲战斗过的痕迹,而且赛搏兽确确实实是被钝器击打致死,不是什么高科技武器。”迪奥把自己在法庭上的听闻一一说了出来。
“这就真正奇怪了,别说是你,就是钢牙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和赛搏兽一拼吧?”格拉德看着钢牙那尖硬的口器说道。
钢牙想了想,说道:“可能十个庞德人可以和赛搏兽一拼。”
众人一起摇了摇头,庞德人散居在玛纳星系,要让十个庞德人聚在一起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更别说让他们去和赛搏兽搏斗了。
“反正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法官只好根据法律,把我给冰冻流放了。”迪奥终于成功的把话题从智者身上引开。
“格拉德,你不是无所不知的万事通吗?你来说说,为什么赛搏星的法律规定,击杀赛搏兽是重罪?那不就是一只没有智商的凶兽吗?”梅克斯虽然老,但一个小偷的知识量终究有限。
“嗯,我说不出来小迪奥是怎么杀死赛搏兽的,不过你这个问题还难不倒我。”格拉德舔了舔嘴唇,缓缓说道:“这要从人类大迁徙说起,当时人类刚刚来到玛纳星系,卡米亚人对咱们可没那么客气,他们提出来的第一点就是人类必须和卡米亚人一起重新制定法律,当了解到人类在地球上是如何轻易的灭绝其他种族却毫无悔意时,卡米亚人被吓呆了,他们立即制订了这条法律,任何击杀赛搏兽的人类都将冰冻流放,这是他们唯一参与制定的法律,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卡米亚人不会把他们的道德观念强加在人类的身上,但是人类必须学会尊重其它生物,对人类来说,赛搏兽只不过一只凶车,但在卡米亚人眼里,赛搏兽可是玛纳星系的原住民,就算没有高等智慧,也必须因其生命而得到和人类同等的地位,也亏得卡米亚人制定了这条法律,否则的话,赛搏星恐怕和地球一样,早就被人类玩死了,不过卡米亚人可没想到,他们制定这条法律是为了让人类了解生命的平等性,人类也确实没敢对赛搏兽下毒手,但是法律规定之外的那些物种……据我所知,已经灭绝了不少吧,对人类来说,法律没规定的就是安全的,唉……”
听到格拉德的话,大家都低下了头,人类的劣根性自诞生之日起就一直保留到了今天,这也是人类这个“智慧”种族在玛纳星系地位低下的原因,眼前的钢牙就是人类劣根性的受害者之一。
格拉德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他陆陆续续说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与典故,有时候迪奥(小灵)也能插上几句,只不过在许多细节方面,小灵还是不如格拉德了解得清楚,毕竟“万事通”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若没有渊博的知识,他如何能在充斥着阴险和狡诈的黑市闯出一片天地,甚至敢倒卖卡米亚人的战斗飞船。
这是一个惬意的下午,营地里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密集的笑声,唯有迪奥并不是真的在笑,他盘算着今晚的计划,智者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他发现,但是这个干尸般的人身上仍然藏着许多值得了解的东西。
晚餐后,迪奥把第一个被流放到这颗星球的奥特洛叫到一边,低声询问他初次见到智者的事情,奥特洛推说完全不记得了,至于为什么智者是这副模样,奥特洛说是因为智者从来不吃东西。
迪奥明白奥特洛对智者的恐惧,他什么也不敢说只在迪奥的预料之中,至于说智者不吃东西,迪奥却根本不信,醒灵确实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帮助祂们的宿主,但一个人类十多年不吃不喝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真的是具僵尸。
一想到僵尸,迪奥又开始心中发毛,印象中的僵尸没有智商,喜欢以鲜肉为食,而且不破坏脑部根本杀不死,最要命的是被僵尸咬死的人会变成另一具僵尸,迪奥不知道自己变成僵尸后会不会和智者一样有智商,就算还保留着智商,以僵尸的那副尊荣,想继续当骗子是完全不可能了,不过装死倒能装得很像,不怕仇家找上门来。
回到冰箱,迪奥躺下稍作休息,天刚一黑下来,他就翻身跳出冰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智者所在的小土堆跑去。
绕了一个大圈后,迪奥来到了土堆的后面,他看不到土堆里的智者,智者同样也不可能看到他,由于这里的地势过于平坦,瓜也太小,实在藏不住这么大个人,所以迪奥只能选择从土堆后方慢慢靠近这个方法,希望土堆能够挡住自己的身影,尽量多靠近一些。
黑夜吞噬渐渐着眼前的一切,小土堆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视野里,透过微弱的星光,迪奥的能见度只有十米左右,他不得不极慢的向土堆方向移动。
最要命的是夜里的静,静得仿佛能听到藤蔓生长时所发出来的声音,迪奥小心的避开那些已经枯萎的藤叶,却止不住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土堆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迪奥终于停了下来,紧紧的贴地爬着,希望土地能够吸收一些心跳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既然来了,就不用给我行这大礼了,五体投地是献给神明的。”智者的声音像惊雷般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