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郝好儿与韩乐山两个并不知道,此时的穆眸儿还在京城,又如何能分身去救他们?
话说当日穆眸儿遭袭受了重伤,白飞帆却带她躲到京城最有名的青楼烟雨楼那里养伤。穆眸儿初时身子孱弱,随着伤势渐渐好转,便纠结起来,为何身在京城,却不回金元货庄,反倒在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欢场耗着。白飞帆对穆眸儿的疑问只是一脸诡笑,不作理论,然而无奈穆眸儿不满之情日久弥深,才使出了杀手锏,恐吓道,“想回货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武功又那个样子,回去送羊入虎口?”
白飞帆这一句说的平常,然而一脸诡异的表情,似笑非笑,却让穆眸儿觉得他已有所知,说的话也无不语意双关,夹讥带讽,心中竟然怯了几分,生怕他说出自己最不愿意听的一句话来,也就不敢再深作追究,一切任由他摆布。
眼看着穆眸儿伤愈到可以起程赶路,白飞帆便打点一切,想同姽婳告辞启程,没想到姽婳却提了一个未料想的请求,“公子,从前时常听你提起华渔琼是个世外桃源,一直心存向往,如果公子感念姽婳这次对穆姑娘略尽绵力,就请公子帮姽婳一了帮,带我一起走吧。”
白飞帆与姽婳交往几年,虽然觉得她身处青楼却未染俗气,更与一般女子的脂粉性格大大不同,却也一直认为她人在风尘,如鱼得水,从没有哀怨感怀地想脱身出来,如今凭空提出这样一个请求,倒是为什么?
莫非姽婳果真喜欢上了自己?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白飞帆就暗自嘲笑自己自作多情,不自量力,姽婳与自己结欢交好,若说有半分交情,也只是因为自己同这青楼女子的个性与众不同一些,归根结底毕竟也是钱爱交易,逢场作戏。
白飞帆在这边猜测理由,姽婳却在一旁解释起来,说道,“公子也知道,我的年纪已是不轻了,如果不早早急流勇退,为自己备好退路,等到来日人老珠黄,更不知如何自处。如今愿将身家托付给公子,为奴为婢,都不做理论。”
白飞帆听了这一句,虽然明了则个,却也十分心惊,只觉得自己粘上了甩不掉的负担,眼前这女人也无非是“矮中拔尖”,在一群糟糠男人中选中了自己,而自己也无非是体谅她平日里的温柔用心,更看重了抛去道义责任,来去自如的便利。要是如此就要照料她一辈子,却绝非自己本意。
白飞帆进退不能,如是一口回绝了姽婳,那么自己签下的人情有该怎么还;若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回去了又怎么跟人交代,必定落了话柄,丢了颜面,最甚是又该如何面对东方黎?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姽婳在一旁叹气说道,“姽婳是为难了公子了,如是当真诸多不便,我也自然不敢强求。”
白飞帆最受不得女人的软刀子,看到姽婳一脸委屈神色,心中自然升起了几分怜悯,小丫头胭脂也上前来劝,说道,“这些年来,小姐受了不知多少苦,却只能强作欢笑,思来想去,也只有白公子可以放心托付,就请公子就成全了小姐吧。”
白飞帆自知已是骑虎难下,便向姽婳说道,“我且为你赎身,然而绝不敢求你为奴为婢,一生牵绊与我,自然还了你的自由之身。”
姽婳听到这里,黯然叹道,“姽婳知道公子嫌弃自己,也不该再做强求。”
胭脂在一旁看不过去,说道,“我们对白公子开口,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绝不是信口说说而已。小姐只是一个弱智女流,有什么本事,况且出身贱民,就算是赎了身子,也难保天下人不像公子一样嫌弃小姐的过去。我们想跟随公子离开中原,就是为了洗清过往,重新开始。”
穆眸儿一直冷冷立在旁边不做声,此时听见胭脂说了这一句,心下不禁暗自佩服这小丫头却比她主人心思更伶俐,说的白飞帆哑口无言,眼见就要应承下来,自己不得不走上前去,说道,“姽婳姑娘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收留之情,你若是果真想恢复自由之身,与我们同去华渔琼,自然使得,却也落不得‘为奴为婢’。姽婳姑娘你熟读经书,才比状元,如是不嫌弃,就回我会斌庄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也是好的。”
白飞帆听穆眸儿三言两语解了自己的危机,心中暗自感激,眼神也满是谢意,穆眸儿却只当不见,只等着姽婳无奈拒绝应承下来,几人便一同启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