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拿着空空的饭食盒子,慢慢地走在许府后院的碎石小路上,眼见四周没人,便转路往后门快步赶去。
谁知刚刚走了几百步的路程,斜对面却迎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一身丫鬟装扮,窈窕身材,中上样貌,活泼灵气,还未近前就听到她的欢声笑语,对胭脂说道,“丫头,你是不是又走失了?”
胭脂微笑着碎步奔到那女孩子的面前,说道,“要不是见到北菊姐姐,真真又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北菊转身挽起胭脂的手,一同寻路走,嘴里说着,“并不怪你,我刚来时,也是如此,想这厢王府有多大呢?你才来了两天,要是把这亭台楼阁,纵横交错都记清楚才是奇事呢。”
胭脂笑着说道,“这许府也真是大的离谱些,我天生就呆笨,记性又不好,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适应呢。”
北菊说道,“这两天在厨房里做那些杂货计辛苦了吧。刚来的小丫头,都是做这些打扫帮厨的差事,得慢慢地熬些日月才能升起来多大丫头,且熬着吧。”
胭脂说道,“谁让自己长得丑,又粗笨呢,恐怕也没有福气去服侍主子了。”
北菊玩闹着搬过胭脂的脸,仔细打量,说道,“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样水灵灵的小姑娘,哪里丑,又哪里粗笨了?放心,我看人最准,你出头的日子远不了。”
胭脂笑了起来,连声道谢,说了几句“承姐姐贵言”之类的话,心中却在偷偷冷笑。
两人又闲话几句,胭脂找一个茬口假意问道,“北菊姐姐,今天嬷嬷吩咐我到后院送饭,那关着的人是谁呀?”
北菊听胭脂这一问,连忙收了笑容,低声说道,“你刚刚来,不懂规矩,千万不要胡乱打听。厨房的管事偏偏挑你这新人送水送饭,就是怕府里人多嘴杂,随便传递消息出去。虽说你刚来没两天,不知者不怪,可是终究,你是管事嬷嬷交给我来带的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也是逃不开干系的,日后里说话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万万不可凭着心性子来。”
胭脂猛点头,说道,“多谢姐姐提点,你要是不说,我哪里知道呢,说不定又闯出什么祸来。”嘴里敷衍,心中以为北菊既如此说,自然不会再多透露,没想到,北菊一本正经地教训她之后,却又小声说道,“那初果女人,听说都是极要紧的人,厢主既然把她抓来,自然是有用处的吧。”
胭脂问道,“有什么用处呢?”
北菊笑道,“主子的用意,我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能知道呢?”
胭脂听了这话,也笑道,“北菊姐姐就在老爷房里当差,又是深受主子信任的大丫头,怎么会不知道个一二呢?”
北菊听着这句,飘飘然忘了刚才自己那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训,一心想要充大,说道,“我算什么呢,不过是个受指使的罢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平日里跟在主子身边,听到几句也是有的,可惜又不懂。”
胭脂听到此处,急忙接着问道,“北菊姐姐,你可听说老爷要怎么处置那个初果女人吗?”
北菊皱着眉头,说道,“只是听到个只言片语,好像要拿她做什么人情来着。”
胭脂问道,“我今天送饭时倒是听说,除了那个初果女人,还有一个女人一起抓了回来,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北菊笑嘻嘻地说道,“那个女人啊,没有什么稀奇。我听办差的禀报说,那初果女人是从华渔琼人开的的金元货庄找回来的,当时有一个风尘女子执意阻拦,差人看她姿色不俗,就带回来给老爷了。”说着竟由嬉笑转成出声大笑了。
胭脂听到此处自然心焦,急忙问道,“老爷派出的办差人怎么知道那女人是青楼女子呢?”
北菊笑着答道,“金元货庄那两位掌柜的风流债在这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那年纪大一些的偏偏要遮掩着人,时不时地总要流连风月场,做给人看,金元货庄中自然时常走动他的‘红颜知己’。办差的人看那女子的气质打扮,一眼就猜出她也是个中之人,又见她是生脸,便猜想是迎恩院新红起来的头牌姑娘,不管三七二十一,拖回来献给老爷享用了,只是,只是……”北菊说到此处,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胭脂已经把这其中因由理清楚了三四,却见北菊笑得实在诡异,便问道,“北菊姐姐,这事,有这么好笑吗?”
北菊一边掩面,一边答道,“妹妹你不知道,那些办差的是拍错了马屁,枉费了心机,老爷压根就不好这一口。”
胭脂满心疑惑,悄声问道,“那,老爷他……”
北菊渐渐止了笑意,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脸孔,说道,“你慢慢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