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
从身後传来的大喊,让我重新想起还有个被我支开的池田能阻止自己这种失控的行为──不过他阻止我的方法却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就在剑尖离里昂的头颅只有数公分距离的时侯,长剑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或者确切一点地说,停下来的是我的双手。
因为我的手腕被人用力地握住了。
「池……池田……」我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这种个字。
咔嚓的一声,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剧痛让我痛得直闭上双眼,当我再次张开眼睛的时侯我的右手手腕已经弯向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而手中的长剑也无力地掉到了里昂的旁边。
听说骨折的痛楚等级可没低上分娩多少,虽然我没经历过分娩,但是从手腕传达到大脑里的疼痛感告诉我,说不定比分娩还要更痛……
在手腕被扭到骨折的同时,控制着我身体的奇怪力量一瞬间就完全消失了,但是此刻的我除了痛觉之外什麽也感觉不到,只能在地上蜷缩起身子无声地惨叫着。
除了池田之外,其他的卫兵们听到刚刚的枪声也马上跟在池田後到赶到现场,但是现场的情况却让他们困惑了起来。
由於我痛得在地上滚来滚去,所以没能看到池田和守卫们到底做了什麽及说了什麽,只是听到在池田吼了一声「快去叫主教和医师过来!」之後守卫们急急地跑开的脚步声。
当我痛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地用额头顶着地板的时侯,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我颤抖着的背上,可是在感到我的颤动後却又把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真理……我是迫不得以才这样做的,你不知道你差点杀掉的那个人到底是什麽人物……」
池田向我说了点什麽话我根本连半点都没有听进耳里,我只是不断地祈祷着痛楚快点消失,并剧烈地喘息着。
就在我快要痛得昏死过去的时侯,一阵金黄色的光芒突然把我笼罩起来,手腕传来的痛楚也急遽地消减。正当我以为终於可以解脱的时侯,那道奇怪的金光却突然像是火焰一样燃烧起来,全身笼罩其中的我完全地暴露在燃烧的强光之中,让我的身体被照射得直冒出烟来。
这下子我不再像刚才那样叫不出来了,而是放开喉咙用力地惨叫着。
「呜啊啊啊啊!!」
虽然说我浑身都被感觉像是被火焰烧灼一样,但是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完全没有半点的烧焦,就好像这种烧灼感只是来自於精神上而不是**上的痛楚,不过这也太折腾人了,手腕才刚被扭断,现在又受到这种火烤,即使是经常与各种疼痛为伍的我仍然受不了这种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一样一波接一波的折磨。
「爸……爸爸!你在那里?痛、痛死我了……爸爸!爸……」
在剧痛之中,我又再次想起了爸爸──要是爸爸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受到这样的痛楚,在我做出傻事的时侯也能想到别的办法阻止我,而不是扭断我的手腕。
爸爸,我好想你……
渐渐地,烧灼感开始慢慢地减退,也许是我已经被整个人烤熟了,所以感觉什麽的也完全没有了,就连应该会出现的烤焦味道也没有传进我的鼻子里,被强光所包围的我在恍惚之中似乎看到了爸爸的身影。
「是你吗?爸爸?」也许那只是个幻影,我还是吃力地伸出左手,那个貌似爸爸的模糊身影亦紧握着我伸出的手来作出回应。
爸爸的手,好大……好温暖……
我身上的金色光芒在我快要因为支撑不住而把眼皮合上时,倏地化成了一闪一闪的光点从我周围消散了开来。
「……感谢巴拉丁,她撑过来了。」
一道苍老而又疲累的声音在我头上传来:「以巴拉丁之名,这下子异教徒施放在她身上的魔法已经完全被消除了。」
虽然我奇蹟地没有昏厥过去,但是浑身的体力已经完全被抽空,就连转动一下颈项也没办法做到。
以我身体感受到的柔软来看,我目前正躺在一张大床上,但到底是什麽地方的床我就不清楚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里昂的房间,我的床边围着数个人,当中既有我所认识的人,也有我不认识的人。
「呜……姊姊!」塞西莉亚第一时间就扑到我身上,把脸埋到我的胸前嚎啕大哭起来,我想拍拍她的背,说点「我已经没事了」的安慰说话,但是我什麽也做不了。
难不成我变成植物人了吗──这种想法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主教,为什麽她会这样?」抱有跟我同样想法的池田,在向一个头上带着红色教帽的白袍老人问起的同时隐隐透出一丝担心的语气。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刚刚握着的原来不是爸爸的手,而是池田的手,即使这个时侯他也没有把我的手放开。
「只是过於疲劳而已,等她休息好之後就没事了,不过她的右手……」大概是刚刚替我施法的主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
「该不会是以後也……」池田说话的时侯手握得更紧,把我的手握得隐隐生痛。
「也不是这样,只是我的治疗并没有办法完全治好她右手的伤势,不过也不用过份担心,大约一个月左右她的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只是在这段期间她的右手不能提重物就是了。」
池田听到主教的回答後终於松一口气,紧握着我的手也缓缓地松开了,同样松一口气的还有穿着铠甲的艾莉卡,她以自责的语气说道:「都是我,我早该知道那时侯攻击到爱蕾娜的是黑暗法术,要是我能早点发觉然後替她驱除的话事情就不会……」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爱蕾娜的错,」肩上裹着绷带的里昂以复杂的表情看着我,「这都是那些异教徒和蜥蝪人的错,以巴拉丁之名!为了捷诺比亚!我、我一定会……」
说到这里,里昂的脸色变得很差,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不过很快就回复了平常的样子:「咳咳,不说这些了。爱蕾娜你不需要担心我的伤势,幸好子弹是直接穿过我的身体而没有留在体内,所以只需要一点儿简单的治癒术就把伤口治好了,只是伤口要完全癒合还需要几天,所以才缠上了这麽点绷带而已。」
说着里昂还晃了晃他的手臂表示没有问题,我刚刚可是差点儿就把他杀掉了呢,对於里昂没有对我生气这点实在让我十分意外,还是说……他没有把对我的不满表露在外?
在体力消耗殆尽之後,虽然没有昏死过去,但睡死过去却是不能避免的,即使塞西莉亚仍然在我身上泣不成声,我还是渐渐地进入了无梦的睡眠,我再次醒来时已经离我开始昏睡的时侯过了两天有多。
我满怀着这全都只是个梦的希望把眼睛张开,不过事实并没有如我所愿,这里是旅馆里的那个小房间,而不是我在地球的粉红色夸张房间,而从右腕一直隐隐传来的痛楚更是提醒我之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侯,我还没有多少真实感,只是天真地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一定可以回到地球的,但是直到现在我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受够这一切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几乎没有多少次发自内心地快乐过,有的往往只是哀伤、痛楚、恐惧以及旁徨,除了讨人厌的阿努米那斯之外,我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也没有。
本来以为遇到池田之後,我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但是事情却不是这样,即使他是迫不得已的,但伤害了我却也是事实。
我已经再也回不去地球的那段短暂而又快乐的时光
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右手根本不能使力,气不打一处去的我就拿自己的右手来发泄起来。
「动呀!我要你动呀!」
我用左手用力地搥打自己的右手,可是这自虐的举动除了给自己带来**上的痛楚之外,动不了的右手仍然是动不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右腕的痛楚还是我已经完全崩溃了,我在床上曲着身子,将脸埋在双腿之间低泣着……没错,并不是放声大哭,只是小声地低泣而已。
我甚至还有了即使冒着被撕成碎片的危险还要试着使用传送法术的念头。
「阿努米那斯……阿努米那斯!我已经受够了,我要……我要用传送术!我不想再待在这个世界哪怕再多一秒了!」
纵使我的想法不用经过说话也能传达给阿努米那斯,但我仍然歇斯底里地朝着不知道被我放在哪里的死亡之书大吼大叫。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一分钟,两分钟,十五分钟。
等了良久,除了我的哭声之外,并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从脑海里传来,就像那天早上我转动门把之前向阿努米那斯的询问一样,犹如石沉大海般没得到奉我为主人的死亡之书的回应。
怎麽会这样……难不成,连你也抛弃我了吗?
泪水如决堤一般地涌出,我尚能活动的左手根本没办法把双眼的眼泪完全抹去。
我在这个世界自信唯一可以依靠的池田也未能保护我不受伤害,现在就连死亡之书也跟我中断了连接,除了自己之外我已经不知道可以再依赖什麽了。
而就算是自己,我也觉得没办法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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