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持续着,各级干部轮番敬酒,还不知从哪调来两个徐娘半老的女干部,一左一右夹攻周副处长。每个人都举着杯子,口舌生花地吐着华丽的敬酒词,但是,每段华丽后面,都用“手下留情、高抬贵手”之类煞风景的词语收尾,像一大段欢快的乐曲最后用哀乐收音,象每句韩语都用“思密达”结尾一样。
薄荷他们早吃完了,开始还努力保持微笑,礼貌地坐在桌边陪着看着,后来不知谁不耐烦地先起身离开了,其他的人就相跟着,一个接一个地回到了车上,残忍的把周副处长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酒桌上舌战群儒。
殷阳?和她的搭档坐在姜黄和薄荷的前面,头对头低声嘟哝着什么,殷阳?时不时娇笑连声,抬起手在他胳膊上又推又掐,还频繁地歪过头用漂亮的眼睛一下一下地使劲斜他,长睫毛忽闪忽闪,象眼睛上横搁着两把小扇子。
薄荷一个女人在后面看着都心跳加速。她偏头看看姜黄,他把头靠在皮椅背上,正闭目养神。
薄荷打开姜黄的手提电脑,进入自己的邮箱,几天没开邮箱,邮件都快挤爆了,除了广告和垃圾邮件外,大多是基层发来的信息和简讯一类,她暂时不想看。中间有一封是黄芪写来的,她忙打开:
“Hello荷儿!出差辛苦了吧?怎么**也管不住你们公费旅游大吃大喝呢?看来**能治的也只有我们了。呵呵。
这两天心情让领导破坏殆尽,恐怕给你写信时会忍不住发出哀怨之声,有污视听,所以拖到现在才写。多谈友谊,少谈工作吧?不然你又要讥讽我为“工作狂”了。可是,你知道我又不善于谈论友谊啊,怎么办呢?还是你多给我汇报情况吧,让我过过当“领导”的瘾?昨天他们还说我不善于领导别人,只会自己干。呵呵,我承认,可是也有点不理解:我任主管工作的副司长期间,每年大家评选,我们司都是优秀票最多的,我本人的优秀票数也是遥遥领先,我所在的部门一直是全单位最忙的,很少有人中午能休息,我们承担了最大的工作量,可怎么就改变不了领导的这个印象呢?就是因为我不会摆出架子,不会三天两头组织政治学习,把“三个代表”挂在嘴里吗?唉!
不过,领导这个评价我丝毫不在意,不会让它影响我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在这里给你说了,太黑暗了,少儿不宜,去他的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如意之处最多十之一二。我不是也曾经劝你“不想**,常想一二”吗?我想我是最幸运的人了,不然哪能有你和石矾这样的朋友?知足了,知足了。孔子有忠告:“天下有道则现,无道则隐”,我现在真希望有机会归隐一段时间。可是,我还是犯贱,总觉得手头的事情放不下,不忍心啊。哎呀,语无伦次,让你听得莫名其妙了吧?好了,不写了,别尽让我罗嗦让你烦心了。哦,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就是谢谢你,荷儿,你给予我很多快乐和信心,友谊和信任是值得永久珍惜的,其他许多事情不过过眼烟云。对了,今天是端午节呢,又是“六?四”。下班回来后,本来是晴朗的天,陡然间天气突然变化,触景生情,诌了几句打油诗发短信给你,收到了吗?没有回音呀。
薄荷低叹一声,姜黄敏感地睁开眼,目光飞快地在她脸上扫了几扫。
“没什么事吧?”他低声问。
“没有。”薄荷说:“只是。。。。。。黄芪现在很不开心。”
姜黄无声地握住她的手。七点还不到,天就已经黑尽了。
不时有同事按耐不住,一趟趟跑回宾馆察看,向他们跟踪报告酒宴的进度。
“号外,号外!周副处长已满脸通红,不用化妆就可以直接上台演关公了!”
“特大喜讯!周副处长目前已到达他最后一个境界了,已从拒绝敬酒到来者不拒,到现在已经是逮着谁就冲谁要酒喝了。同志们,我依稀看见胜利在向我招手了!”
“拉倒吧!还向你招手呢,是给你招魂吧?”有人笑他。
“真要给周副处长招招魂了。我跟你们说啊,酒桌上只剩下他和那两个半老徐娘了,别的人都撤了。那俩娘们一左一右紧紧粘着他,胸脯都快搁到他手臂上了。他张张嘴,屁还没放出来,她们就无比崇拜地“哦”啊、“啊”呀地惊呼,搞得周副处长两边甩着脑袋,兴奋得象吃了摇头丸一样。”
“去几个人,把周副处长拖上车吧。”姜黄冷静地说:“抓紧时间,我们还要赶几个小时的路。”
几个男同事嬉笑着下车去了。
薄荷解决其他邮件后,开始给黄芪写回信:
“黄芪:
我还在出差中,没有大吃大喝,只小小的吃了点喝了点。我也希望**能管管我们,可是好像你们的问题太严重了,所以它一直被拖在北京,无暇搭理我们这偏远的中西部城市。
前不久钱副司长又来检查,照例一路被我们招待得非常好,但是,在最贫穷的木马县,我们没住宾馆,而是住在了当地的培训中心,据说他房间的空调失灵了,导致他晚上被活活冻醒,这充分锻炼和提高了他的御寒能力,也给了我们一次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痛苦之上的宝贵机会。相信此趟回北京后,他可以少穿几件衣服,从而为我国和我国人民节约一点点资源,
检查期间,各级都送了土特产品。但钱副司长很不满意,私下向我们领导要了更多别的东西,被部分婉拒。
另外,钱副司长说我这一路话不多,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他不知道我不过是把你平时对我的哼哼教导现学现卖、原封不动地搬出来,所以他实际上应该是在夸你。他说他非常欣赏我,我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答他说我也欣赏他。虽然说完此话后,我立刻跑到卫生间里去呕了半天,但是,你还是得承认我的道行大大的提高了,不是吗?
怕影响你吃饭,不多说了。就详细汇报这么多吧。对了,短信收到了,词填的很好,可是我不会这些,没法和词一首,只好装聋作哑了。呵呵。”
薄荷刚点击完发送键把邮件发出去,就看见周副处长在几个男同事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过来了。他踉踉跄跄地爬上车,还没坐稳,就回过身大着舌头冲满车人说:“没义气,你们太没义气了!”他指责说:“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呢!”他简直要声泪俱下了,象被父母丢弃的流浪小孩一样,完全忘了刚才还左搂右抱,兴奋得象吃了摇头丸。
“我们太相信你了!”殷阳?的搭档说:“你是谁啊?周副处长啊!俗话说,群虎难敌猛狼啊!何况是只刚吃了一大碗穿山甲的狼。”
“那是。”周副处长立刻笑了,刚才还身处万恶的旧社会一样挤皱在一起的五官,刹那间花苞一样绽放开来:“他们一个个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有拼命点头的份。”
“你说什么了说得他们拼命点头?”姜黄笑着问。
“说。。。。。。”周副处长使劲拍拍头,想了想说:“说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反正他们拼命拍手喊好!”
“你打个饱嗝,他们都会大声喝彩!”薄荷笑着挖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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