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吩咐下的事,谁人敢违抗?
夏末,荷花渐渐残败。
淑妃走进宓嫔的寝室,瞧她正躺在贵妃塌上歇息,两个宫女一人一边捏着她的腿,闻声悄悄行礼后退到了一旁。
宓雅睁开双眼,见是淑妃,慢慢扶起身,稍显慵懒地行礼:“淑妃娘娘吉祥。”
淑婉待她做足了礼数才言:“妹妹免礼。身子重要,何必拘泥于规矩。”
“姐姐尽管坐。”
淑婉随意坐下后,细细看眼前的宓雅,面部稍有些浮肿,相信是睡得太多,另外,双目神采奕奕,腹部已有些隆起。“本宫来探望妹妹,看到妹妹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姐姐很是欣慰,陆太医真是本事,两次保住了妹妹的龙胎,实在是――董鄂家的功臣。”
“姐姐――不也是叶赫那拉家的功臣么?要说本事,陆太医与姐姐比起来,哪算呐,姐姐未得龙种就先坐上妃子之位,与大清祖制相违,可捧你坐上此位的,恰恰是向来谨遵祖宗遗训的太后。”
“妹妹有话,不妨说完,反正今时今日,后宫再无人可以动你宓嫔娘娘半分。”
“瑞姐姐若是地下有知――必定很高兴,有人替代了她的位置,好好地,继续侍奉太后。”
淑婉装作毫不在意地莞尔一笑,说道:“本宫带来了些玉露芳膏,有美容消肿之食效,看妹妹双颊稍显臃肿,不如现在与姐姐品尝一些。”宓雅并未拒绝,淑婉便招了雨儿奉上一盘乳白色糕点,刚放下桌,淑婉指指说,“妹妹别客气,这可是御膳房做的,快尝尝。”
宓嫔轻轻睨了眼芳膏,不禁起了戒备之心:“宓雅现在没有食欲,还是姐姐先请。”
淑婉冷冷瞥了瞥她,慢语轻言:“不知道――是孕妇特别没有食欲呢…还是后宫里身怀六甲之人一个个都那么小心警惕哦?”
“对于姐姐来说,有区别吗?”
淑婉只是随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下一口,味道甘而不腻,清香留恋于唇间:“这样――妹妹可放心了?”
“有些东西,常人吃了有舒筋活血之用,但孕者吃了…哼哼…”宓雅转目直视淑婉。
“妹妹说的,可是藏红花?”
“宫廷争斗,这些都只是小伎俩,虽说是禁药,但太医院中,谁人不会备上几两呢?”
淑婉正色道:“真正要害你的人,不是本宫,是太后。”
“茜儿。”宓雅朝丫鬟一使眼色,茜儿便带着雨儿退下了。
“太后要害宓雅,难道不等同于姐姐你要害宓雅么?”
“本宫――为何要如后宫众人眼中一般,事事听命于太后呢?”
“可事实上――若你并非如此,太后又怎会亲手将你捧上青云路?”
淑婉轻叹:“是啊…本宫过去确实如此…不过现在事易时移,只是太后她老人家――后知后觉罢了。”
“万物再怎么变化,宓雅都不会相信姐姐你会向董鄂家靠拢,更不要说大姐了。”
“你们相不相信并不是那么重要,总之,要保你腹中胎儿一命,就请你宓嫔娘娘假意与本宫交好,待太后表露奸计,你我再做打算,妹妹看如何?”
“宓雅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本宫相信你。”
宓雅斜看一边,犹豫了片刻:“好,一言为定。”
淑婉觉得她的报复计划似乎又进了一步,她轻快地跨出门,看着这钟粹宫碧波荡漾的池塘上,漂浮着几朵荷花,初初残败,却绽放着异样的绚烂色彩,显现出夕阳般的优雅。淑婉停下脚步,轻轻叹息。
一旁雨儿小声问:“主子,为何止步?”
“它们美么?”
雨儿细细望了一眼,转眼答:“美啊,太美了。”
“本宫在叹,只可惜不曾见过它们盛开时的模样,如今,只有看着它们渐渐凋落……”
“荷花落了,就该秋菊开了,而且明年夏天,主子也可以再好好欣赏盛开的荷花啊。”
“……本宫在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