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用过早饭后,牟寻派去的人回来了,表示兰罗尔带到。
“让他进来。”他的声音平和得就像是侯在外面的是他的故人一般。
但绮云分明从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读到一丝寒意。
“南诏王。”人未到,声先到,随着浑厚的嗓音响起,进来一位留着髯须,长发披肩的高大老人,看样子起码也有六十以上,却仍是神采奕奕,身高比牟寻还高出半个头。
他并不向牟寻行跪拜之礼,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埋怨地说:“一大早你就将我叫来,有啥重要的事。”
绮云见多了对牟寻卑躬屈膝之人,对他不由刮目相看,可不管他是谁,总大不过一国之君。
绮云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将帐内的一小块帐布掀起,那是用作窗户的地方。
如此一来,明朗的光线照在了兰罗尔脸上,而背着光的牟寻处在阴暗里,表情不明。她在大学修过心理学,知道这种方式对他这样目无尊者的人会有点用。
牟寻开门见山地说:“去往丽水镇的必经之道被封,你可知道此事?”
得意之色在兰罗尔面上一闪而过,牟寻和绮云都看得格外清楚,但他却将头一仰:
“我在城里,又怎知那路通是通还是不通。”
“本王此去丽水镇所谓何事,你应当清楚吧。”牟寻语气平缓地淡淡道。
“通书文官早将南诏王亲征之事告知。”
兰罗尔望向牟寻,在文书中,已经言明,着各方城主,保亲征军畅通无阻。
他不知道牟寻是否因他的阳奉阴违震怒,因为南诏王隐在阴暗中的脸神色不明。耀眼的光从背后将他笼罩,彰显了他天生的王者气势,他没有由一阵心虚,嚣张的气焰立时弱了几分。
“出兵丽水镇,是为了保我南诏之太平,却有人从中作梗,真是愚不可及。”
兰罗尔被他的话激得气血上涌,脸顿时变为猪肝色。却又发作不得,现在还不是和南诏王撕破脸的时候。
他原是和牟寻爷爷一辈的人,在他小的时候,六诏还没有统一,各自为阵。他一直认为他北诏才是六诏中最强大的,若不是南诏勾结了大唐,借大唐之力征服了其余各诏,称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蒙氏一族。所以他不服,牟寻新王登基不过半年,他暗地里正在游说其余各诏,趁他根基不稳之机取而代之。这次他打算借着他出征之机,将其困于铁桥,太和城和王位还不手到擒来。
牟寻将他的面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却故作不知,状似诚恳地问道,
“这里是你的地盘,兰罗尔可想得出是谁会这么蠢妄想拦我出征之军?”
牟寻知道他的回答必是敷衍,并没留给他回话的时间,接着道,
“不管是谁,他的算盘可是打错了。如果我的军队不能如期赶至丽水,丽水恐怕就要失守,而首当其冲的就是铁桥城。这么简单的道理兰罗尔又怎会想不到,所以我想你必不会让我军在此滞留过久,会替我疏通道路,我说的对吗?”
兰罗尔哑巴吃黄连,有苦谁不出。他的确是想拦下亲征军,却没想过丽水镇会有失守的可能,他一直认为南诏王出兵,不过是好大喜功,做做样子。
可是自己如果贸然行动,真让突厥攻了进来,恐怕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