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上前道:“绮妍小姐,数日前老夫曾向房大人提过亲,房大人说要看看你的意思,小姐恐怕不知道。犬子对你那可是一见钟情哪!所以老夫想,若是有绮妍小姐这样的女子做我长孙家的媳妇,那真是我们长孙家的福分。”
“不知绮妍小姐意下如何?”皇后试探性的问道,“这样一来,本宫可担保皇上不会再勉强你,也可以满足你不与人共侍一夫的誓言,你看怎么样?”
“皇后和长孙大人一番苦心,只怕绮妍要辜负了,绮妍资质愚钝,既不配太子,也配不上长孙公子。”绮妍字坚句硬地道。
长孙无忌双眼一登,这女子真是不识抬举!他肯勉为其难让这种女子进入长孙家的大门,已经是她几辈子的造化了,要不是拿他那儿子没辙,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答应这门婚事,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若不是有皇后在场,他势必要好好指斥这个无礼的女子一顿。
“怎么?你嫌祥儿配不上你?本宫也略知他有些顽劣,但相信加以训导,还是可造之才,何况长孙家又是皇亲国戚,是不会辱没了你的。”皇后道。
“皇后,您误解了,绮妍根本不在意什么门第高低,只想随心而定。”绮妍坦诚道。
“随心而定?如此简单?”
绮妍望着皇后,看来她并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毕竟她只是长孙皇后,心里想的念的都是皇上还有大唐江山,从来没有自己,她这一生都注定不为自己而活。而绮妍,她自认为自己比皇后要自私,她会想想自己,想想自己究竟要的是怎样的幸福,她会为自己想要而去努力争取,她是为自己而活着。
“皇后,请不用费心了,绮妍不会嫁太子。”绮妍作着她的承诺,希望皇后不要再为她做媒,她尊敬皇后,所以才开诚布公的实话告诉皇后自己的想法。
“可是皇上那,你要怎么交代?”皇后的初衷不仅是打消皇上的念头,也是想绮妍不再与皇上抗衡,免得惹恼皇上,自身难保。
“请皇后相信绮妍。”不管用什么方法,总之不会嫁太子就对了。
皇后低头沉思着,然后点头道:“好吧,本宫信你!”
杨妃心念绮妍的事,在寝宫中坐立难安,便起身朝太宗的书房去。太宗正为着房玄龄的事生着气,想想房玄龄素来最忠心,也是最贴他心的一个,如今却是心心相离。一时心中怒火难平,心想干脆下道赐婚的圣旨,他就不信他们胆敢抗旨不遵!于是,提起了御笔,正欲立旨时,只听外头通报杨妃来了。
杨妃拜见了太宗,太宗搁下笔,要去扶起杨妃,只听杨妃跪着道:“皇上,臣妾想恳求您件事。”
太宗惊望着杨妃,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对他说出“求”字。自从许多年前,她以隋朝公主的身份,请求他放过她的侄儿恭帝杨侑,而他没有做到,让她眼睁睁看着年仅十五岁的杨侑惨死时,她就再也没有开口求过他。自此她每日吃斋念佛,虽然她没有说过一句责怪他的话,依旧尽着一个做妃子的本分。但他心里明白,她再也无法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杨妃……”太宗扶着杨妃的胳膊,手因为激动一直在颤抖,眼前的是他的最爱,也是今生的至爱,他们还能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吗?那时他们同样年轻气盛,一路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许,彼此眼中就只有彼此,天与地之间也只有他们的爱至死不渝。
原来,他们也曾海誓山盟过,也曾深陷爱河不能自拔过。在岁月的蹉跎中,他们险些已经忘了这一切似的。其实不是他们忘了,而是现实有太多的不允许。这一刹,仿佛唤回了关于他们最初的记忆。
“请皇上放过绮妍吧。”杨妃眼中带泪,看到今日的绮妍,她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她多么希望绮妍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这样,多多少少可以弥补她这几十年来的遗憾。别看她持斋多年,心却没有得到过一刻的安宁。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做法是错是对,一方面,她深爱皇帝,能嫁给他,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可因为他的身份,她注定了无法独占他,这点她多么欣赏绮妍的勇气啊。另一方面,他是她的仇人,夺走了他们杨家的江山,又杀死她的亲人,她该恨他的,可是爱远远超越了仇恨,尤其是她在身为人母之后,就再也拿不起复仇的念头。
她从未停止过挣扎,这些年就是在这样反复矛盾中渡过的。原来,有些时候,拥有所爱,嫁给所爱,也不是一定会幸福的事。那么她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太宗听到杨妃的话,手忽然间从杨妃的胳膊上滑落下来,身子不由地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