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嗒嗒”时针指向了十二点,柔和的月光洒满了深圳这座风情万种的城市。
何晓静翻转着手里褪了色的钢笔优雅的投进了笔盒里,看了看办公桌上那堆足有四十多公分厚的账目本,她欣慰的笑了。
“终于全部做完了。”
财务室的灯和门几乎是同时被关上了,接着楼道里就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啪啪”声音。
朦胧的细雨刚停止了跳跃,街道上空气异常清新,仍有零星的人影在闪动。何晓静慢慢的走向那个狭小的出租屋,抬头遥望着苍穹点点星光,她心里升起少许的一丝惆怅。
闯入深圳半年多了,虽然找了份会计工作,每天还要加办加点,每月可怜的只有一千多元的薪水,但日子过的也蛮充实。偶尔的一次何晓静在网上查询到自己是一个“双鱼座”女孩,爱幻想,也的确如此,她幻想着浪漫的爱情,幻想着辉煌的事业,可她摆脱不了残酷的现实,心里也难免感到迷茫。
“阿姨!买一朵玫瑰花吧!送给你爱人!”快上楼的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何晓静停住了脚步,感到有些疑惑,眼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看起来是一个流浪儿,手里捧着一大把火红娇艳的玫瑰花,头发显得凌乱,脸上脏兮兮的,只有那双小小的双眸里散发出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阿姨!今天是2月14日,你买一支吧!”小男孩哀求的说。
情人节?何晓静感到一阵诧异,随即心里升起一丝凉意,自己一个人不知过了多少个2月14日了?“刷”一下子,何晓静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我饿!阿姨!你就买一支吧!才5元钱。”小男孩的泪水悄然滑落了出来。
何晓静轻轻的擦拭着男孩的泪水,她掏出了十元钱塞到男孩的手里,挂满泪珠的脸庞露出了笑容。
“阿姨!你等着,对面的商店没有关门,我去换零钱。”小男孩挑了一支最鲜艳的玫瑰递给何晓静笑嘻嘻的跑了。
何晓静望着小男孩那飞奔的弱小身影,她笑的很灿烂。
昏黄的路灯照耀下,街道对面的小商店若隐若现。
何晓静转身上了楼双手捧着玫瑰花凑近鼻孔闻了闻,一阵浓浓的香气就传遍全身,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到花蕊中,“何晓静!祝你情人节快乐!”她在心里默默的念道,泪水一下子全流了出来。
“呼啦!”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强烈的撞击声震动着何晓静的耳膜,好像是汽车惨烈相撞的声音,似乎又是楼层断裂倒塌的声音……
何晓静心里猛的一惊,身子猛的一颤,手里的玫瑰花无声的滑落到半空中翻转了几下*诱人的身躯就掉落到地上,但依旧枝叶未损灿烂的笑着。
翌日,暖和的阳光仍然照射着柔情似水的深圳大城市,日子也仍旧是“涛声依旧”。
何晓静休班,早饭时慢慢的品尝完一杯牛奶,她就独坐在阳台上欣赏一本叫《谁的眼泪在飞》的小说,是笔名“梦歌”的处女之作,故事情节挺凄美感人的。
“砰砰!”传来阵阵敲门声。
会是谁了?自己一直是单身,在深圳朋友也是屈指可数,何晓静合上书,满脸疑惑的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楼值班室的门卫,还有一位陌生的小男孩,小男孩和昨晚卖玫瑰花的男孩一样头发凌乱,脸上脏兮兮的。
“你是何阿姨吗?”小男孩的声音很稚嫩,带着哭腔。
“是呀!”何晓静甜甜的笑了,脸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这是昨晚那个卖花的男孩让我还你的5元钱。”小男孩从裤兜里掏出5张一元皱巴巴的零钱。
“那个男孩了?”何晓静一阵惊慌,耳畔瞬间回响起昨晚那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
“昨晚换好零钱回来过马路时,他被车撞了。”小男孩一下子就哭了,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什么?那他现在在那里?”何晓静抓住小男孩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感觉头部一阵阵眩晕。
“在附近的一家医院抢救。”小男孩已是泣不成声。
“快带我去。”何晓静抓起小男孩的手就拼命的冲下了楼,泪水就不停的冲刷着脸庞。
“咣当”一下子,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何晓静真的不敢相信,她惊呆了,差点晕了过去。何晓静睁大着双眼,双手捂着张大的嘴巴惊讶的哭不出声来,泪水就哗哗的滑过脸庞穿过手指缝隙滴落到白色的病床上,床单上的滴滴泪痕迅速的扩散开来。
男孩昏迷不醒的躺着,头上缠绕着沾着点点血迹厚厚的纱布,脸色犹如一张白纸毫无半点血色,点滴正缓缓的流入男孩的体内。
突然,何晓静双手牢牢的抓住了那只空荡荡的裤腿,骨关节发白,已是泪水滂沱。
“你的腿!你的腿!”何晓静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绝望的大哭起来。
男孩失去了一条腿,只剩下一条腿了。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一位“白衣天使”走进了病房。
“我是……我是他的妈妈。”何晓静不知怎么的就冒出这句话,说完后自己也没搞清楚好一阵惊讶。
“白衣天使”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仔细的打量着何晓静,如此年轻的女孩竟有如此大的孩子?
“病人的住院费还没交了。”
何晓静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掏出全部家当五十二元钱,好一阵焦虑,泪水又一次的涌了出来。
何晓静拼命的奔跑到银行取出了半年里积攒的积蓄,并四处奔波凑钱,但仍然离高昂的医疗费差着巨大的距离,无奈之下何晓静回到了医院从容的走进了血库中心抽了400毫升的血,抽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男孩住了100多天的医院,何晓静每天穿行于公司与医院之间,绝大部分时间都陪伴在男孩的身边,男孩出院后就和何晓静生活在一起,两个月后男孩进了市里一家残疾人学校上学。
何晓静的日子的确过的很苦,苦的她每天泪水相伴,可她脸庞上的笑容依旧很灿烂。
一天,男孩放学后就一瘸一拐的拼命向家里跑,途中一不小心摔了一脚,摔的双手鲜血直流,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还甜甜的笑了。
“妈妈!妈妈!”男孩跑回到家里就高兴的大声喊。
何晓静睁着双眼望着男孩,眼睛里早已深埋着滚烫的泪水,“刷”一下子流了出来。
“妈妈!老师今天教‘妈妈’两个字了。”男孩高兴的手足舞蹈。
“孩子,为了叫妈妈,也用不着这么拼命跑呀!你的手……”何晓静一下子搂住了男孩就忍不住的哭了,脸上却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妈妈!妈妈……”男孩也抱住了何晓静,抱的很紧,已是泪如雨下。
泪水,哭声淹没了母子俩。
一年后,公司的曲少波开始疯狂的追求何晓静,曲少波是一个才华横溢长的蛮帅气的大男孩,文学爱好者,曾经在网站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数篇文章,还自创了一部生离死别的爱情长篇小说,叫做.
恋爱处在萌芽状态时,何晓静就刻意的回避曲少波强烈的追求攻势,她心里明白自己的难处。日子久了,何晓静发现曲少波其实是一个很细心的男孩,某一刻,她心里的那根爱的琴弦被拨动了,慢慢的,何晓静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曲少波,曾经多少次她独自一人默默的流泪,曾经多少她痛苦的问自己,曲少波能接受家里的那个小男孩吗?
虽然与幻想里爱情男友不太一样,也许爱情的诱惑力太大,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一个车站宾馆,何晓静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曲少波,然后何晓静就伤心的哭了。
曾经也有多少时刻何晓静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们的爱情,可是回到残酷的现实中何晓静就感到苦恼压抑,她不知道该怎样向曲少波坦白一切。她觉得爱情简直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她也尝试着和曲少波分手,可是她放不下心中的爱。
半年后,曲少波的小说出版了,可谓是一炮走红一举成名,身边的美女追求者也是数不胜数,可谓是“才子如此多骄,引起无数美女竟折腰”。
突然的一天,曲少波单跪一膝向何晓静郑重的求婚了。
何晓静感动的泪流满面,她决定告诉曲少波自己的一切,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恋爱的局面就被扭转了。
在婚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何晓静自己是先天性不能生育。
何晓静彻底的崩溃了,一下子晕倒了。
曲少波那颗曾经爱的心开始动摇了。
躺在病床上的何晓静诉说着自己的一切,泪水无声的冲刷着她那苍白的脸庞。
“什么?原来你早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就收养了那个野种,你一直都在欺骗我。”说完,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曲少波便扬长而去。
“少波!少波!”何晓静哭喊着扑倒在地上,泪如泉涌。
可是曲少波再也没有回头,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何晓静突然停止了流泪,也许泪水早已哭干了。她走到窗前,“哗啦”一下子拉开了窗户,她慢慢的闭上了双眼,她想跳楼。
“妈妈!妈妈!”忽然,门口传来男孩亲切的叫喊声。
“孩子!孩子!”何晓静回头看见男孩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笑着,那空荡荡的裤腿在风中摇摆,她就扑了过去一下子搂住了男孩,泪水就哗哗的流。
“妈妈!妈妈!”男孩紧紧的抱住何晓静,哭的泣不成声。
两年后,在湖北十堰一个叫土关垭的小镇上,人们在大街上时常看见一个只有一条腿的大男孩叫着一个年轻女孩妈妈,他们时常是牵手相伴,起初人们的眼光很诧异,日子久了,人们就开始莫名的羡慕了。
何晓静和男孩相依为命生活的很甜蜜,很幸福。
但有谁知道何晓静孩提时也是一个孤儿了?
此文特为我那短暂苦恋的初恋女友曲静而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