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乘风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吴越脸上一闪而过为难的表情，于是他问道：“老弟可是心中有事？”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自己心里有想法，吴越心里很惊讶，他连忙掩饰说：“我只是在心里佩服刘大哥的为人，能像刘大哥这样做的人太少了，不然国家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吴越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他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虽说往事他不愿意去提起。然而，那些枪炮声、呼喊声、一张张熟悉的脸、血肉横飞的场面却不知不觉地浮现于眼前。他总以为自己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可是此刻他知道，那些事情并不像丢弃某一件东西那么简单，因为构成这段记忆的是一个个和自己战斗在一起的朋友，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还有自己曾经年轻的心。

吴越有些惆怅起来，默默地喝着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沉默，更不应该将忧伤留在脸上，可是此刻他却无法控制自己。

刘乘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的道路总是充满着曲折和艰辛的，没有犯过错，没有经历过痛苦，没有过怀疑，没有过爱和恨，还叫什么年轻人？哪不是跟我这样的老头差不多吗？”

吴越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然后动情地说道：“刘大哥看待人生，果真是想得远，想得开，令小弟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既然你已经了解了我对待生活的态度，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刘乘风望着吴越的眼睛说。

既然如此刘乘风如此豁达，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于是吴越看着刘乘风的眼睛说道：“我想请刘大哥给日本人唱一出戏。”

短暂的沉默之后，只听“啪”得一声，刘乘风将茶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碗里的茶水剧烈的抖动着，溅了满桌子都是茶水。刘乘风生气了，他之所以沦落到目前的处境，就是因为他不愿意为日本人唱一句戏文。吴越居然提出了这个要求，简直是污辱刘乘风一世的清名。

吴越的心脏猛地抖动了一下，他低估了刘乘风对日本人仇恨的程度。刘乘风的确是一个豁达之人，他甘于把自己辉煌的人生瞬间归于平淡，归于清贫，然而这只是他的人生态度，对于日本人的态度，不会有任务改变的余地。

苏晓芸嗔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太不把我师傅放在眼里了。”

没有把话说清楚之前，刘乘风一定会生气，甚至会大发雷霆拂袖而去。于是他站了起来，拦在刘乘风的身前不让他离开，他准备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刘乘风。

茶楼的茶客越来越多了，刘乘风出其不意的举动，吸引了一些茶客的注意，一双双疑惑、好奇、心怀鬼胎的眼睛让吴越失去了正常说话的可能。为了防止他的话被其他人听见，他将头向刘乘风凑过去。然而刘乘风用力地推开了吴越，这种鬼鬼祟祟的方式向来就是刘乘风所厌恶的，他已经不愿意从吴越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字。

“有话就堂堂正正地讲出来，不要怕被人听见。”刘乘风冷冷地丢下了这一句话，意思是他已经不再把吴越当成朋友了。

吴越没有料到刘乘风有这样大的反应，可是在这样的场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么多双耳朵竖着，他已经没有说出自己心中想法的可能了，同样刘乘风对他产生的误会，也宣告了他再也不受他的欢迎了。

刘乘风见吴越一句话也说不说来，冷笑一声后匆匆地下了茶楼，不管苏晓芸如何好言相劝也无济于事。吴越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心里竟然轻松了不少，自已本不该有这样的计划，他走了反而让他的心里缺少了一种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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