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三居室,房屋面积并不小,可是却被一堆华而不实的东西堆砌着,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到很压抑。
花里胡哨的吊顶和吊灯,如果放在高大的宾馆里可能会不错,可是放在这个一百来平方里就只剩下丑陋了。
电视机后面一个组合柜,柜子里乱七八糟放了一些不上档次的瓷器或是石雕,特别是围着柜子出现的那一圈假塑料花,简直就像房屋的主人公开在向世人宣布:我很俗气我骄傲!
我们的胡蝶当时还没有什么审美观,所以她不无欣赏地四下张望着表姐的家,如果这些摆设在她见识过优雅女士的美容院和林先生的家之后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不会说出如下这些恭维的话:“真好看,富丽堂皇。”
“那是。”表姐很得意地笑了,她没什么文化,也就是将就着认识报纸上的那些字。“富丽堂皇”这个词是个好词,她经常听人家夸她富贵和美丽,这世上凡沾上这些字的都是好话。
表姐张罗着:“坐吧,想喝点什么?咖啡要吗?”
胡蝶赶紧点头,她想喝那东西,那东西可香了。
表姐去了厨房,厨房里有一排邮筒绿的厨柜和彩色的磁砖,让人觉得进了什么儿童乐园似的。
不一会的功夫,表姐把一杯速溶咖啡放在了胡蝶的面前。
“喝吧,正宗的进口咖啡,你姐夫手下的人孝敬的,放了好些年了。”表姐说。
胡蝶诚惶诚恐地端起表姐递过来的放了好些年的咖啡,她发现咖啡没有想像中的香味,到是有一股子肥皂味。
“小侄子呢?”胡蝶问。
“在里屋睡着呢。”表姐回答。
“姐夫呢?”胡蝶又问。
“唉!”表姐长叹了一口气,“胡蝶啊,你说这男人是不是全是些忘恩负义的混帐王八蛋?”
“怎么了?”
“你说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啊?!”表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表姐整出来的动静把胡蝶吓了一大跳,她慌忙放下那杯洋溢着肥皂味的进口咖啡,从新买的卫生纸里抽出一张,递给痛不欲生的表姐。
“别哭啊,小心吓着孩子。”胡蝶忙乱之中想出的挡箭牌还真管用,表姐立即放低了声音。
等表姐把积聚在鼻腔里的液体全擤出来之后,胡蝶才从她语无伦次的叙说中了解了个大概。
表姐夫被一个该死的狐狸精给勾搭走了。
“我嫁给他时他就是一个穷光蛋,都说我有旺夫命,所以他才发的财。”表姐越说越气,她已经用张牙舞爪的愤怒代替了伤心的哭泣,“他想要什么我没有给他?他想要儿子,我拚出性命给他生了一个,可他却在我怀胎生孩子的时候和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好上了,你说他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胡蝶心虚在低下了头,她没法不心虚,因为她也是个该死的狐狸精。
“好上就好上吧,我也不计较了,谁让我们的身子在那段时间里不能用呢,你说是吧?”
就是啊,胡蝶心想,这样一说好像狐狸精也有狐狸精的道理了。
“可那个狐狸精竟然敢一直缠着他,真是个臭不要脸的不得好死的东西,我现在生吃活剥了她的心都有,这个臭/婊/子一定会遭报应的,她下辈”
应该怪你老公才对呀,胡蝶内心嘟嚷着,没本事骂你家男人只会欺负那个女的,真没劲。
“姐夫不回来了吗?”胡蝶问,她一心想帮助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她相信那个女的在表姐如此恶毒的咒骂声中正一个劲地打着喷嚏,她那可怜的耳朵现在也一定是红通通的如同一个熟透了快要烂掉的水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