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晃眼看敌军已无主将,却还一时战之不下,勃然大怒,亲自催动军士攻打。时匡、黄惠见徐晃勇不可挡,急忙变阵,令刀牌手护住侧翼,集中本就不多的弓箭手,望冲在最前的徐晃等人排射。这些以前的幽州主力可不是浪得虚名,虽然只有数十人,但人人能开硬弓,一箭杀一人,多不虚发。只听曹军惨叫不断,冲在最前的人,除了徐晃与史涣,其余人纷纷堕马。
徐晃斧头舞得风雨不透,射向他的箭纷纷被荡开。眼看一轮箭过,他大喜,催马望前,不料幽州军行动迅速,换箭快捷,转眼又是一轮乱箭到了!徐晃再次被阻拦下来。他斧头舞得正急,忽听一声惊呼,百忙中回头一看,徐晃发现史涣身中数箭,摔下马去。而此时徐晃只有一个人冲在前面,其他人都被抛在后面了。
至于侧翼,没有幽州兵的乱箭阻拦,曹军已经顺利的杀到近前。可是在他们的冲击下,人数远逊的幽州军竟巍然不动,阵势丝毫不乱。而且幽州军本身的素质和配合让曹军难以想象。他们往往是两人合作,前面刀牌兵阻拦敌人攻势的一瞬间,后边的长枪兵已经要了敌人的命。冲在最前的曹军,一阵惨叫后就全倒下了,后面的人甚至看都看不清他们是怎么死的。而且除了那八百多人,其他幽州兵也从慌乱中开始镇定下来,纷纷死战求存。
不过曹军也多是暝不畏死之徒,前仆后继,继续望前。曹军人数多于敌人一倍有余,士气高昂,可惜急进的徐晃被幽州军乱箭缠住,一时无法指挥军士,所以曹军都是各自为战,虽然大多是四五人围攻一两人,却难以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一时间,战况陷入胶着。这个时候,可以说双方都没有主将了,靠的是士卒各自的素质和默契。但见刀枪乱舞,血肉横飞,不知多少生命就此逝去。
徐晃固然心急如焚,可是时匡、黄惠心里更急。以前他们作为前锋精锐,每个弓箭兵一般可以配十二支箭,可是如今作为运输粮草的后勤兵,每人只配得七支箭而已。而且运输兵中弓箭手十分稀缺,再这样下去,如何抵挡敌人的攻势?两翼的敌人冲击也很猛烈,他们所摆的阵势已经开始松动。
黄惠叫道:“两翼我去救护!时将军抵挡住徐晃!”“好!”时匡应了一声。黄惠挥刀掩护侧面,他只身望最吃紧的地方杀去。到了这个时候,幽州军众人一心,已无一人有独自逃生之念。黄惠转眼已经杀得血染全身,而且中了三刀,虽然都不在要害,但也十分疼痛。手中刀拼断后,他又从地上拣起一条长枪再战,死也不退。而其他幽州兵斗志也不比他差。这一战的惨烈程度竟不在当日平原突围战之下。
而徐晃则终于突破的幽州军的防线,冲到近前,却也费力不少。时匡自知不是对手,便令弓箭手狙击徐晃后边的曹军,他自己则带着数十个枪兵一起死战徐晃。徐晃连杀十余人,而且伤了时匡,但是其他幽州军竟似乎不怕死一般,继续围攻而来,而且斗志更盛。
徐晃心中骇然,不知这群没有了主将的兵士何以竟勇猛无比,而这个时候,幽州军的救兵终于到了!
当徐晃看见一面上书着斗大的“赵”字的旗帜迎风招展,看见那个曾经让他受挫的人――赵云,他知道,大势已去。何况还有一个实力不在徐晃之下的张??敌人援军的到来,让疲惫的曹军连唯一的兵力优势也失去了,再战下去必定损失惨重。徐晃不得不下令退兵。
他临走前,死死瞪着时匡。徐晃知道,坏他好事的就是这两个下等军官,怒道:“贼将报上名来!他日我必找汝二人报仇!”时匡虽然受伤,流血甚多,但还是死命摆出一副气死人的模样,笑着叫道:“押粮都尉时匡、黄惠是也!来日自当领教!”徐晃重重地哼了一声,拨马就走。
赵云与张?领军杀了一阵,见曹军有张辽出兵接应,便不追赶,回军护送粮草归城。曹军也自退了。
回城后,陈京龙听说了粮草争夺战的经过,惊喜不已,连升时匡黄惠数级,问二人道:“汝二人颇知战阵用兵之术,何也?”时匡道:“昔者樊将军在时,每与我等商量战阵布兵之事,我等都用心记下,故有今日之功耳!”陈京龙叹息道:“某不知贤愚,竟以一旅雄师为运粮之兵,深可悔也!”黄惠道:“樊将军曾言:‘昔者岳飞八百破十万,陈庆之八千军破敌军十余万,项羽三万兵破刘邦六十万汉军,故兵在精而不在多也!’因此樊将军练兵极严。我等愚昧,不知将军所言的岳飞、陈庆之是何人,但想来他的话不会有错的。”
陈京龙听罢,心道:“竟敢和这三人相比,樊戈好大的志气!”他令军医好生为二人医治后,便带着众人离开。
其后,陈京龙悄然找来了郑伟溪与荀攸,商量要事。他开门见山地道:“吾有一事,唯二位可以办到,望二位不辞劳苦,立即去办!”
二人奇怪地对视一眼,荀攸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陈京龙也不隐瞒,道:“某思量多日,寿春虽可死守数月,然幽州兵马虽多,但已无将可用,只怕救兵难至也!”
郑伟溪奇道:“幽州尚且有唐铁锋、秦文牛,李齐也在徐州,何以说无将可用?”荀攸道:“三位将军分守要地,难以领军前来。某料曹操此时定然派兵攻打徐州,分我兵势,李齐将军无所为也;而袁氏兄弟探听得我主受困、幽州空虚,岂无所动也?”郑伟溪这才明白过来,便问陈京龙道:“那主公之意……”
陈京龙平静地道:“其实你我都知晓,此时的幽州已经无人能力挽狂澜、带兵解救这围城之危了。要退曹军,想来只有那三人能做到!”
“哦?”郑伟溪问道:“是谁?”荀攸惊道:“主公说的莫非是……”
陈京龙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有樊戈、舒华与廖画!只有他们有这般能耐!”
“啊?”郑伟溪叫道:“你的意思是要找樊戈回来,让他和曹操一战?”
“不错!这是唯一办法!”陈京龙坚定地道:“尔等必须想尽办法,尽快把三人找出来!幽州这场浩劫,没有樊戈、舒华、廖画的话,无人能化解。整个幽州、青州、徐州,数十万军士与无数百姓的前途性命,就交在汝两人手里,务必要早日把樊戈他们带来!”说到这里他已是一脸郑重。
郑伟溪苦笑道:“这等苦差事,让他人去办好了!如今三人音信全无,大海捞针,要我如何找去?”荀攸却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
陈京龙道:“三人去向虽不明了,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助你找出三人!那就是潘坚!”
“啊?潘坚?你想让他也来淌这趟混水?”郑伟溪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叫道。一想到潘坚那怕死的样子,而且现在要他放着商人的安逸生活不过,回到战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可能性为零了。这事情根本不可能办到!
陈京龙道:“当日让樊戈离开是我考虑失当,但是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而如今能找樊戈他们出来的只有潘坚!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要逼他说出三人下落。能做到这件事情的只有你二人了,千万不可推却!”
郑伟溪还想推脱,荀攸已经起身道:“如此吾等授命便是。主公且安心,我等必定早日找到樊将军,解此处之危。”郑伟溪无奈,只得也答应了。
陈京龙大喜,挑选了两千精兵,护送二人望徐州而去。
二人离去不久,陈京龙忽然得到两份惊报:高顺军在半路上,遭遇了周瑜的火计,大败而走,领着残兵回来了;而吕虔军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终于被孙策军打破营寨,吕虔战死于乱军之中。
陈京龙心痛不已,吕虔伤逝,幽州又少一员上将了!想想他一直立下的多少功劳,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陈京龙如何不难过?“藏霸!陈宫!还有吕虔!你们放心吧!你们的仇我一定会报的!相信我!”陈京龙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说陈京龙心情伤痛,曹操的心情现在也十分不爽。徐晃已经回来了,而且带回来的是劫粮失败的消息。听了这个消息后,曹操的脸就拉了下来。
大帐内,众将都不敢言语,谋士们也多惴惴不安。徐晃更是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曹操似乎不动声色地道:“是谁坏了大事?是焦触、张南?”徐晃急忙摇头,小声说了事情的经过。曹操听完,一脸狐疑,喃喃道:“数百无主之兵,竟能挡我数千人马,何也?时匡,黄惠,这两个小小运粮都尉,又是何人?”
他叫上幽州的降将,问二人是何来路。有知道底细的道:“此二人皆樊戈旧将,多有战功。后因樊戈被逐之事,众将鼓噪,二人参与其中,因而被贬。”
曹操听罢,叹了口气,回顾身边众人道:“烈士虽去,余威尤在!樊戈其下一二偏裨尚且用兵如此,若此人在,吾宁得正视幽州乎!”他传令下去,待日后攻取幽州、扫灭陈京龙后,有可探知樊戈所在上报者,必有重赏。曹操誓要收服此人,以为己用。
不久之后,曹操得知江东军得胜的消息,大喜。他会合孙策军,下令包围寿春,日夜攻打不提。
却说郑伟溪与荀攸离开寿春,望徐州而去。二人临近下坯,探子来报:下坯已被曹仁攻取,如今曹仁大军望徐州城而去。二人大惊:下坯兵力充足,防御完善,如何失得这般快!
原来曹仁领兵攻打徐州,意图限制徐州的李齐,其大军首先攻打下坯。宋宪一直埋怨归降幽州军后不受重视,竟背着下坯守将赵睿,私自领军攻打曹军,结果大败。赵睿大怒,便要斩杀宋宪,众将苦求告免。
宋宪恼恨赵睿,竟与曹仁内通,在夜间私开城门。曹军大进,杀入下坯,幽州兵卒不及防,抵挡不住。
赵睿惊闻聚变,急披挂上马,领军大战。奈何仓促应战,终于抵挡不住。他来回冲突,奋勇杀敌,身披数箭,叹息道:“主公把下坯交于我手,如何便失了?我有死而已!”须臾见曹仁领军而来,他带伤上前挑战,终为曹仁所杀。
曹仁攻取下坯,下令把赵睿枭首示众。他休整数日,便留一军守下坯,然后大军复望徐州城而去。
李齐闻曹仁城下叫阵,急披挂领军出城迎战。他出马接战曹仁,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曹仁诈败,引李齐来追,暗地里弯弓搭箭,看李齐追近了,猛然拧腰便射。李齐失惊,急用盾牌挡时,却慢了半分。左膀中箭,败退而走。曹仁挥兵杀来,幽州军大败,退守城中不出。
李齐回城后,令人起出箭头,不料箭射得很深,而且带有倒钩,留下伤口很大。军医起出箭,上好药后,吩咐李齐不可乱动,要将养一段较长的时间。李齐知道军情紧急,偏偏无法动弹,气得倒在床上大骂曹仁。
正在这个时候,亲兵来报:有人求见。
来者竟是潘坚!
李齐派人领潘坚进来,只见潘坚笑眯眯望着自己,没来由一阵不爽,叫道:“你笑什么笑?”
潘坚眯着小眼睛,摆摆食指道:“哎哟哟,好久没见面啦,一见面就这么大光火,吓唬谁呢?我只不过是做生意路过这里,听说咱们李大将军被曹仁射了一箭,所以来看看而已。”
李齐没好气地道:“你放心!我福大命大造化大!可恶的曹仁,有种光明正大和我单挑!靠暗箭射我,算什么好汉!丫的!找天我把马涛叫来,也射他一箭!不!一箭不够解恨!起码射他十七八箭!”
潘坚呵呵一笑,便坐下和李齐聊天。二人正说话间,忽然有人来报:郑伟溪与荀攸到了!二人进来,见潘坚也在,十分意外。郑伟溪笑道:“原来你也在这里!我正找你,省下不少工夫!”
潘坚站起身来,道:“少来!你找我,没好事!我先走了!就此告辞!”
荀攸急忙拉住潘坚道:“潘公有所不知。如今我主兵败,被困在寿春,想来此时正受曹操与孙策围攻,情势甚危!主公特令我与郑公来寻找足下,望你设法解救。潘公如何便走了?”
潘坚听了前两句还有点紧张,他到底还是有些担心陈京龙的安危,可是最后两句话可让他傻眼了!一听要他再上战场,潘坚急忙手摆得象花浪鼓似的,叫道:“先生别说笑!就某这本事,上战场也是白搭!陈京龙他们都战不过的对手,我去又何用?不去!不去!”说着又望外走。
郑伟溪笑着拦住他道:“不急着走。你若不上战场,我也不强迫你,我只要你说出樊戈、舒华、廖画如今在何处便是了。”
潘坚望着郑伟溪,一本正经地道:“你别小看了我。我虽然是生意人,但也是重义气的!樊戈他们都卸甲归田那么久啦,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去送死的!”说完大步望外就走。
“等等!”郑伟溪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叫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肯帮忙?”
潘坚回头,想了想,示意荀攸回避。等他出了屋,潘坚小声道:“除非你答应以后糜家的货物不抽税,那我就考虑帮忙。”郑伟溪呆了呆,想了想,点了点头。
潘坚大喜,道:“我肚子饿啦,而且我的下人们都在等我,你要请我和他们吃大餐!”“好啦!这小事我都能答应你啦!”李齐在床上不耐烦地叫道。
潘坚又说:“我这次做生意,若帮你们的话,所有损失你们要负责哦!”郑伟溪满脸黑线,脸色越来越难看,硬着头皮道:“答应你了!”
潘坚更是兴奋,笑道:“我老婆快生啦!今年是牛年,到时候你要送只金做的牛给我们家宝贝……”
郑伟溪忽然站起身,绕过潘坚,来到门口,看了看门关紧没有。潘坚奇怪地道:“你在做什么?”郑伟溪回头,道:“我不知道能给你多少礼物,我只知道,现在我能给你的只有一样东西!”说着络起自己的衣袖……
“哎哟!”“别打脸!我说!我说啦!”“舒华他们在北海的即墨,你们去找吧!”“哎哟!又打我的脸!”……片刻之后,李齐的房间内传来一阵潘坚的喊爹叫娘的声音。
正是:莫道中原多良将,岂是北方独无人?
不知潘坚说出舒华等人所在后,郑伟溪是否能把他们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