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镜中人
作者:水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756

白晓静静地躺了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看护:“现在几点了?我是什么时候进医院的?”“中午十二点半,你是今天清晨五点半左右被救护车拉来的。听说是早起扫大街的环卫工人发现你的,你倒在城西的天桥下面,于是他就叫了120。至于其他么我也不知道了。”

城西的天桥?白晓糊涂了,那地方离中心公园似乎隔了五六个街区,就是坐上公交车,也要半个来小时。她怎么会倒在那里?

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昨夜的恐怖经历,她只能隐约记起在亡命狂奔了大约几百米后看到了公园的大门,然后她的视力就渐渐模糊,失去了其后所有的知觉与记忆。她就算要倒,应该也只会在公园的入口附近,怎么会倒在了遥远的城西天桥下?

这时那对在凌晨三点半曾经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的狼一般发亮的眸子突然又在她心中一闪,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她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晕厥在公园门口后一定落入了那个恶魔的手中,他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没有要她的命反而将她运到城西天桥下。

从三点半到五点前这段时间,她究竟是一种什么状况?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可惜现在白晓还在发着烧,她越想就越觉得脑子混乱起来,她终于什么都不想,倒下去重新睡着了。

中心公园发现一起断头女尸的新闻很快传开,现场照片,死者脸部特写照片在几天内迅速在各大报纸刊登出来。这个新闻对C市的人来说无疑人人自危,最近这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多少事啊。

不过这样的新闻并不能影响所有人,比如某一间阴暗的屋子里,有个人正对着梳妆镜化妆。镜子里现出的是一张极美却又多少看着别扭的脸:脸很苍白,不知道是贫血还是涂抹了过厚的粉底霜;眼睛很媚,却又显得过于细长和邪气;鼻子很挺,但仿佛线条稍硬,柔和不足;嘴形很美,偏偏稍嫌阔大了点。此刻镜中人正在给这张嘴上唇膏,唇膏是很透的裸色,轻轻抹去,那两片原本唇色偏暗的嘴唇骤然明媚了起来,也柔和了不少。

镜中人似乎很满意,放下唇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最外面的一件掉了下来,又是一件,昏暗的屋里渐渐显现一个朦胧、优美的人体。屋里冷气森森,镜中人却毫不在意,仿佛欣赏般地在镜子前转了转身体,接着伸手向梳妆台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件裙袍。屋里突然仿佛亮堂了几分,因为这裙袍实在白极了,在这个阴暗的屋子里,它就像一朵巨大的雪花倏然绽放。

现在镜中人已经穿上这件有着重重叠叠轻纱缀边的裙袍,好像一个十八世纪的盛装法国新娘,正等着戴上象征圣洁的橙花花冠。可惜这里不是什么婚礼现场,只是个阴暗冷森的小屋子而已,这里也没有新郎,没有参加婚礼的宾客,只有一个邪气的诡异美人。

更何况接下来的事情更和圣洁和美好搭不上边。这位美人突然扭绞着手臂,闭上了眼睛,然后这两只手就像蛇一样游进了裙袍,裙袍里的**开始发生剧烈的颤动。美人发出了一两声轻微的呻吟,那对细长的眼睛慢慢地瞪圆,使劲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过了一会儿,呻吟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那对细长的眸子里已开始出现了血丝,那张雪白的脸也变得潮红,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裙袍里的**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镜中人的潮红慢慢褪去,脸色重新苍白起来。可是这时候门口突然想起了重重的敲门声,外面还响起了喊话声:“有人在吗?”镜中人没有回答,屏息听了会儿。门外的人不死心,还在敲:“我是送外卖的,您今天中午订的,我们今天耽误了点时间,拖到现在才来。您在的话,应一声。”

小严确定这家有人,就在他到达门口时还恍惚听到里面有响动的,于是他决定不管里面这位主是怎么回事,一定得叫开门。今天他已经在市区里辗转送了七十七份外卖,这是最后一份了,送完这份就可以回去向老板娘交差,然后小小地休息一下了。打定了主意,小严更是不放弃地又敲了一会儿门。

终于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稍等,我就来领。”又过了大约五分钟,门微微地开了一条缝,小严正对着门缝,不知道为什么,他浑身情不自禁抖了一下。这屋里似乎居然比外面的过道还冷上几分。

屋子里很暗,透过这条狭长的门缝什么都看不清楚,屋里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向门口飘来。小严的心怦怦直跳,他突然感觉这里一切都不对,诡异极了。

“多少钱?”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哦,8块,这是盒饭,给。”小严慌不迭地把盒饭递向门口,然后门缝里伸出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接过盒饭,这真是一只极美的手,接着手缩了回去,很快又一只拿着十元纸币的手伸了出来,小严从这只手上接过钱时,碰触到了一点,他感觉这只手凉凉的,很滑。与此同时门缝开大了点,他隐约看到了一张美丽*的脸,隐在阴影中恍惚向他微笑了一下。小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的心又开始跳得很快,他才二十岁,单纯、腼腆。他慌乱地在兜里翻了一会儿,可惜在送了七十七份外卖后已经把零钱几乎找光了,他翻遍口袋,只翻出两个油腻的硬币。小严实在觉得把这么油腻肮脏的硬币找给这么一只雪白洁净的手,是一种亵渎。可是他又确实找不着其他零钱,于是他羞红了脸,把两枚硬币放在那只手上。可是那只手却突然反手一捏,捏住了他的手。

“小伙子,看你口干舌燥的,跑了不少家了吧,要不要进来喝口水啊?”懒洋洋的声音又飘了出来,这次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和暧昧。小严已经连脖根子都红了,冷飕飕的屋子,**的气息,蛇一般的手,他简直感觉呼吸困难。他像喝醉了酒一样,晕乎乎了好一阵,感觉那只手像是有要把他拉进屋子的意思,突然清醒了过来,他费尽了全身力气,终于把手从那只冰凉滑腻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像逃命一样地跑了。

门关上了,良久,屋里突然传出碜人的笑声,变态的笑声,像响尾蛇在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