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维嘉,轲校长叫你去他办公室,跟我走吧。”白丽娜说。
孙维嘉趴在课桌上没吭声。孙维嘉对轲海路校长很失望,他没有像自己他期待的那样,接到短信后,立刻部署一场迎击敌人的战役,而是坐失良机,甚至是态度极其暧昧,似乎有意要放某某人一把。这简直是犯罪!轲校长怎么会这样?好吧,借这个机会,打探一下他的底细,或许能挖出吃人的线索。想到这里,孙维嘉起身就跟着白丽娜走了。
孙维嘉跟在臀部丰满的白丽娜后面,就像孩子跟在妈妈的身后,在学校里左右穿梭,一直到轲校长的办公室门口。白丽娜小心翼翼地敲开了门。孙维嘉躲在白丽娜的屁股后面,这屁股有如铜墙铁壁,有点怯场的孙维嘉就依附在那后面。
轲校长开了门,探出半个身子才看见孙维嘉。他微笑着,伸出手来拉孙维嘉的手。孙维嘉伸出手准备和校长握手,可是,他在半路上临时改变了主意,自己是不能和人握手的。孙维嘉感觉自从那次裸跑以后,自己的体温就没有了,成了冰冷的行尸走肉,更像是清朝的僵尸,没有人的时候,他也会并拢双脚,双手向前,跳几下,要是有官袍和官翎就更像了。或许自己真的已经死掉了,也未尝可知。但是,不管死活,没有体温的秘密是不可告人的。因此,他从不和别人握手。
孙维嘉把把手收了回来,把轲校长给闪了一下,但轲校长很自然地把手搭载孙维嘉的肩膀上,把他迎进门。然后,他请孙维嘉坐下,亲自倒水,递到他手上。然后,他没有坐在他的校长椅子上,而是和孙维嘉一起坐在沙发上,很亲切地问他的学习和生活。孙维嘉很纳闷,轲校长问东问西,甚至问到了自己家里的土豆和老母鸡,可就是不问吃人的事情。看来,轲校长在有意识的回避,或者隐瞒。
“我不需要你关心,你要关心一下那些被吃掉的人!我自己饭碗里的人手指,铁证如山。”孙维嘉很固执,他尖锐地提出吃人的事情。
“孙维嘉,你放心,吃人的事情是没有的,从来没有。如果你看到人手指,那其实不过是一个排骨,原因是你自己的心里有阴影。请相信我们食堂的大师傅们和我们学校的所有老师和工作人员,他们都是遵纪守法、兢兢业业地工作,为了每一个学生的学习和生活,当然,最基本的保证学生的人身安全,还有你,孙维嘉的安全。”轲校长亲切而耐心地解释着。
那是上午九点多,太阳从玻璃窗户里透射进来,许多温暖的分子轻轻打在孙维嘉冰冷的脸上,孙维嘉感觉到一阵焦灼,烤肉一般的焦灼。“吃人的事是没有的”,轲校长红口白牙,一句话就把火辣辣、白惨惨的事情否定了,这是不是在封口?或者会不会杀人灭口?孙维嘉一阵战栗。他抬眼看时,阳光不再那么灼人,而是像一根根晶莹的冰凌一样挂在窗棂,美丽而危险。
孙维嘉心里很乱,他需要快速地理清楚轲校长和这次吃人事件的关系。
食堂里那些厨师和小厨娘们,都是吃人的,那是不用再论证了。问题是,天天吃人,吃的都是什么人?借用屠宰场的生猪源的专业术语,他们的生(人)源从哪里来?不仅屠宰场,许多学校都面临生源短缺的问题,“北方医大”也是如此,教务处的欧阳处长和轲校长都讲过,白丽娜也说过。此刻,孙维嘉瞥了瞥坐在自己对面的白丽娜,高耸耸、颤嘟嘟的**,特别出众。那个**一定比自己的母亲的**好得多,可惜自己的母亲死得早,自己吃奶时候的记忆全没有了。母亲生育大概有困难,只生了自己和一个妹妹,而且质量不高。这白丽娜虽然还没结婚,但是要是结了婚,一定能够生许许多多的学生,一个班那么多,看这身材和哺育的工具就知道。白丽娜为什么能够留校?肯定因为领导看上她能生育的优势!能够超强生育。生一个班,再生一个班,生一个年级,生一所学校!
就在孙维嘉低头思索的时候,白丽娜已经生了许多孩子,有半架子车,个个像红萝卜一样!那些长得不好的,她也舍不得扔掉,二是送给伙食科当菜吃。哈哈哈,原来,白丽娜是给伙食科提供生源的人!她是学生辅导员,身份特殊,可以零距离地接近学生,知道哪个瘦,哪个肥,哪个有豆豆,哪个长了牛皮癣和脚臭!然后根据伙食科的要求提供不同类别和品种。比如,同样是吃鸡,生了孩子的月婆子要吃老母鸡,肾亏的男人要吃小公鸡!领导干部要吃野鸡!所以,根据需要提供不同性别和品种的学生是必要的。
餐饮中心被吃的人不是别人,百分百都是学校里的学生!孙维嘉有确凿的证据。最近学校发生的公卫系学生苏珊失踪的事情不是孤立的,绝对和吃人的事情有关联,她一定是被吃肉了。再往大了说去,每年入学有一万多名学生,可是,到毕业的时候,只有百分之五十不到的学生存活下来。别的哪里去了?一定是被吃掉了。学校的学生工作部公布的82%的就业数据是有水分的,是虚拟出来的;教务处黑得像锅底,学生科那一摞一摞的册子,都是空名单。白丽娜,就是为这些数据提供资料的人。
但是,她一个小小的、刚毕业不久的学生辅导员,大水中的小鱼儿,怎么会在吃人的事件中陷得这么深?背后一定有大鳌!孙维嘉记得有一次在电梯里碰上白丽娜,她手里端着一厚沓文件,说是系里的刘福鼎书记让她给每个教研室发的。她累得她气喘吁吁。孙维嘉要帮她拿,她死活不肯。最后,终于撑不住,一下子倒在孙维嘉怀里,两个可以哺乳的**也贡献了出来。可是,文件撒了一地。孙维嘉看见那红头文件上写着“教书育人”等字样!当时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可是现在回忆起来,事情很蹊跷,教书就教书么,干嘛育人?难道是养猪不成?把学校办成大型养猪场?育肥了就要屠宰!哈哈,原来是这样,一边教书,一边育人,育肥了就可以开荤!想想自己已经被刘福鼎们育了三年了,有些膘了,离死也就不远了,怕是躲不过年关和重大节日,比如七一,中秋,国庆,元旦,情人节,还有别的什么临时性的节日,比如桃花节,杏花节,石榴节,处女节,光棍节,教师节,党代会。唉,现在做学生真痛苦,做老师真幸福。
刘福鼎,你这个吃人不眨眼的魔王!孙维嘉骂过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那些文件也许不是他炮制的。这几年,谁都能发红头文件。教书育人的事情,校党委朱书记在大会上也讲过,轲校长也讲过,除了萨克洛娃,其他的副职也都振振有词地讲过。党政领导们都热衷于育人。可见,吃人的事情,一定和学校的高层有关。
轲校长本来应该是在家里吃饭的,但是,他偶尔也会夹着饭盒到食堂去吃一顿。这是为啥呢?是不是食堂里杀了学生,就请轲校长去尝个鲜?搞一个吃人仪式,或者叫典礼?轲校长先动筷子,然后大家一拥而上,大吃大嚼起来,好不热闹。哈哈哈,这是一个论证的突破口!
孙维嘉记得有一次吃酒席,端上来一盘鱼,自己先动了一筷子,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大胡子老头就不高兴了,破口大骂,说他没教养,还用尖锐的筷子把他的脑袋扎成了马蜂窝。孙维嘉并不认识此人!事后,有人说那是自己的爷爷孙武空,要尊敬;有人说那是革命导师*,要敬畏。孙维嘉终于不知道谁说得对,他只懂得了此人就是在吃鱼的时候动第一筷子的人。
轲校长就是在吃人肉的时候动第一筷子的人!轲校长之所以如此至高无上的待遇,是因为这杀掉的不是什么拾荒的,迷路的,乞讨流浪度日的,而是他的学生。吃校长的学生,不请校长夹第一筷子那肯定是不行的,下次就没得吃了。孙维嘉终于全部揭开谜底!校长吃人!学校吃人!以教育的名义吃人,他们吃得有理,吃得巧妙,吃得深刻,吃得灿烂辉煌。
朱书记和轲校长是吃人的罪魁祸首,是主谋!该千刀万剐!可是,骂过之后,孙维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而且不妥得厉害。校领导其实是不能决策学校的大事的,许多事情,都需要省上乃至部里的领导们说了算。吃人的事情,他们也一定是不清白的。孙维嘉有证据的。省上的领导们每次来学校,都要到伙食中心走一趟,美其名曰视察,其实是顺便品尝一下人肉味道!有一次,*的一位高管来学校视察,还专门到伙食中心吃了一顿饭,而且对饭菜的味道大加赞赏!名义上是赞扬猪肉,实际上是夸奖人肉!而每次领导们吃饭,朱书记和轲校长都要陪同的,而且要不厌其烦地给领导夹菜。而且朱书记还一边夹菜,一边念叨:“吃吧,吃肉肉,长肉肉。”那些*的大官们,在北京什么肉肉吃不到?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海里游的,他们早已经吃得脑满肠肥,吃得有了糖尿病,有了高血压,有了高血脂,有了心脏病,把大清皇帝留下的北京城都吃日塌了,他们到这个小城市来,难得吃一把青菜什么的,降降肥腻和腐浊之气,你却让他们吃肉肉,看来一定有猫腻。朱书记那筷子上夹的一定不是鱼肉和猪肉,绝对是学生们的里脊肉!那在京城里一定是缺物。
吃了学生肉有什么好?大补?记得学中医的小芳就说过,人肉大补。她说是她老师说的,她老师说是李时珍说的,李时珍说是黄帝和岐伯的,黄帝和岐伯说是别的什么王八蛋说的。没有人承认是自己亲口尝的。那时候,他们正在上解剖课,孙维嘉觉得人肉和猪马牛羊的肉没有什么区别。小芳就鼓动他亲口尝一尝。好在自己并没有受诱惑,止住了尝一尝的冲动,否则,现在,连自己也说不清了。
但是,人肉大补这点是无疑的,虽然都在否认自己是“人肉大补”的原创者,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自己是人肉大补的践行者,人类的历史就是弱肉强食的历史。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吃掉了多少人,没有人能说得清,也没有人敢说清。
最近,市卫生局和疾控中心的人到学校来检查甲流感防控,把学校的伙食中心查了个遍。莫非他们也知道了吃人肉的事情,要乘机给自己加上一把筷子。这么散漫地想去,许多阶层的人都吃过学生的肉!听说早年,孙维嘉那时候还没上大学,“北方医大”的饭票在学校周边很大的范围内可以流通,就像美元一样,属于硬通货。学生们拿饭票到商店买东西,到外单位洗澡,到农贸市场买水果。而这些有了饭票(后来变成饭卡)的人,就有机会到学校品尝一顿各式各样的、色香味俱全的人肉餐。
但是,这些花钱少的人,估计吃不到好肉!大概都是那些爱违反校纪校规的,老请病假的,或者逃课挂科的,考试作弊的,家里穷得交不起学费的,或者那些好学生的脚后跟、肚腩肉,手指头和脚趾头。而好肉都留给了领导,还有有钱的人,比如房地产大亨闻化人之流。
孙维嘉亲眼见过闻化人在学生食堂就餐,几个美女和几个领导陪着,吃得兴高采烈。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个有钱人如此开怀?是“北方医大”的学生肉!
“北方医大”的每个学生都是要被吃的,而同时也是吃人的人,双重身份!包括自己,这个特殊得没有体温的人,也是不干净的。
想到这里,孙维嘉也就释然了,吃人原来是这么平常和普遍的事情,自己太敏感,太激动了,其实不值得大惊小怪。他于是不好意思地朝轲校长笑笑说:“轲校长,是我不应该,请原谅。”
轲校长笑着说:“白丽娜告诉我,说你在班上表现很好,学习成绩也不错。我今天请你来,是要告诉你,我给找你了一个老师,我们公共卫生系的席老师,你大概也知道吧?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心理老师,你每天下午去她那里,她会和你谈话十分钟。这对你是很有好处的,你明天去试试就知道了。我有时候觉得心理压力大的时候,也会找她谈谈,效果很好,晚上睡眠也会好的。”
孙维嘉心里说:“好你个轲校长,要把我催眠了,你们好吃肉。”,但他嘴上却说:“谢谢轲校长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