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快点,我已经迟了。”轲海路说完这句话,自己感觉说也白搭,因为车道太拥挤,车子走的速度和人行一样。
轲海路几乎每次开会都是急匆匆往会场赶,很多时候会迟到。不是因为他架子大,而是各种会议太多,他疲于奔命。上下课有铃声提示,而进了实验室就不知道时间。每次不是秘书上官云裳或者吴月乔提醒,他就会忘记开会的事。今天是第三附属医院“创收上三亿”庆祝会,他不去是不行的。
在车上,轲海路才开始看会议的议程安排。一看才知道还有自己的讲话,他还没来得及写稿子。这些家伙,让我讲话也不提给我通知,搞突然袭击。轲校长想。忽然又一想,上官云裳给自己说过这话。还问谁来写讲话稿?他说自己写。而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
于是他就趁这堵车功夫拿出本子写起了讲话提纲。当他拿出笔记本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封信,信封上写“轲校长收”。这是上官云裳给他的,说是不知道什么人放在秘书处的办公桌上的。他当时因为忙,就顺手放在手提包里了。于是,他就拆开了信件,只见那里面写几句话:“轲校长,请查一查第三附属医院信息科的缺德行为,否则,要出大事。”落款是:一名实习生。信息科怎么了?那可是朱书记很称道的一个科室,信息科长也是亲自物色的对象。他们到底怎么了呢?
等轲海路感到会场的时候,朱书记和其他领导都已经“排排坐,分果果”了,轲海路不好意思的坐在朱书记的右边。大会开始。鸣炮开会,介绍嘉宾,领导讲话,表彰先进。在表彰的时候,第一个就是信息科。信息科长程渊喜气洋洋地走上来领奖。轲海路眼睛一直瞅着他,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答案来。是朱书记为程渊颁发奖金和证书的。程渊拿到奖金和证书之后,看了轲校长一眼。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轲海路的冷峻而锋利的目光似乎要把程渊的身体刺穿,程渊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目光退缩至一边。
“我们去信息科转转,自从程渊当科长之后,我好像还没迈进过他们的大门,太官僚了。”散会之后,轲校长对朱书记和院长催梦说。
“好啊,他们工作很有一套,把其他医院的人气给拉过来了。让他们给你这个大校长也汇报一下。你给他们指导一下。”朱书记说。
“我们已经在等着领导们检查指导呢。”院长催梦说。
信息科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团体,他们在楼道里排了一行队热烈道欢迎校领导。
“都是自己人,怎么搞得这么隆重?又不是来了外宾。大家都这么忙,多浪费资源。”轲校长一看见欢迎队伍,就对朱书记说。
“他们也为难呀,不搞形式吧,显得不热情;搞形式吧,显得见外。理解手下人的难处吧。”朱书记说着就和打头的程渊握手。轲校长没办法,也只得跟着握手。在欢迎队伍最后,轲校长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立刻想起来了,是上次他发烧的时候,带他做甲流感测试的女生。
“轲校长,还记得我吗?”女孩笑盈盈地看着轲校长。这女孩,比上次轲校长看到的时候,老成多了。描眉画唇,涂脂抹粉,穿上上了和其他成员一样的铁锈红带条纹的制服和遮不住膝盖的喇叭裙,头发也绾上去了,戴了一副巨大的耳环和很漂亮的手镯,不再是从前那个朴素的女孩子装饰。
“当然记得,叫余,余婷婷吧,你带我去做甲流测试。你不听我劝,终于到了信息科,你如愿以偿了,这里很不错吧?”轲校长问。
“嗯,很好,很好。”余婷婷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细心的轲校长感觉到,这种笑容似乎是贴上去的,就像一副贴画,不是从心底升起,然后从每个毛孔和细胞散发出来的笑容。
“轲校长,我可你加你QQ吗?”当轲海路刚准备转身的时候,余婷婷突然问。
“可以啊,你记一下我的号。我上网总是挂QQ,咱们学校许多学生都是我的好友。”
“太荣幸了,校长,今晚芝麻开门好吗?”
“没有财宝,也没有盗贼,大门一直是敞开的,想进来就进来吧。”
“这学生,你倒是会找机会,没看到校长在忙着吗?该干啥干啥去。”看着轲校长和余婷婷说QQ,说芝麻开门,程渊不耐烦地对于婷婷说。
“你这个校长,和小女生磨磨唧唧什么呀,太小了。”朱书记小声地笑着对轲校长说。
“哎,朱书记,这个小姑娘是咱们教学的一个分子呀,不了解她,就不知道教学质量。你研究的都是猪马牛羊,我的研究对象都是小的,我习惯用电子显微镜研究它们。”轲校长说。
进了办公室,坐定之后。程渊开始介绍自己的部下,然后,就开始汇报工作和自己的许多新举措。比如,如何建立和维护理疗网络等等。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和骂声,能听出来是在骂谁缺德。轲校长想起了陌生人的短信中说的“请查一查第三附属医院信息科的缺德行为,否则,要出大事。”
“谁在骂人?”轲校长问。
“没有什么,是医患纠纷,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十几个这样的事情。”程渊正说着,忽然又传来一阵声音。似乎包围部门的,他们强行把闹事的人带走了。医患纠纷确实是令人头痛的,原因也是很多的,物不平则鸣,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点轲校长是知道的。
“医患纠纷怎么会闹到你们这里来呢?”轲校长问。
“是这样的,我们介绍的病人,科室没给人治好或者收费不合理,于是,病人家属就来骂我,让我成为受气包。”程渊委屈地说。
轲海路想,这也许就那个无名信件说的“缺德”吧。
“朱茵在吗?”忽然,有一对中年夫妇在门口大声问。
“朱茵回家了。”“朱茵出去旅游了。”信息科里有人说出了两个答案。
“不对呀,她没有回家,我们就是她父母。她要是出去旅游,为什么关着手机呢?” 中年夫妇脸上现出焦虑和紧张的神情,“她的电话好多天打不通了,我们才来的。”
“你们先到这边房间等下,我们正在开会,咱们一会儿再谈好吗?”程渊对中年夫妇说。
“朱茵是谁?”轲校长问。
“实习生。”“招聘的工作人员。”同样,几个人说出了不同的答案。
“到底是学生还是工作人员?到底干什么去了?”轲校长生气了。
轲校长这样一问,就没人敢回答了。所有人都低头不语。
“到底啥情况,快说啊,支支吾吾,堂堂‘北方医大’的信息科,有啥见不得人的。”朱书记不高兴地说。
“朱书记,轲校长,是这样的,这个朱茵是个招聘的护士,三天两头不来,拿她没办法。她有几天没来了,我打算把她辞退呢,没想到她父母找来了。”
出了信息科,轲校长对朱书记说:“我看这个信息科有问题,乱得很。不能听这个程渊自己怎么说,我感觉他在忽悠我们。得了解一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从这个朱茵了解起。”
“我不同意,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要把好好的一个信息系统和医疗网络给弄跨了,把附属医院的经济效益给弄跨了,你就高兴了。你是长江学者,你有那么多科研经费和津贴,可附属医院的医务人员和职工们,就指望创收吃饭和买房呢。”朱书记阴沉着脸说。
“好了,朱书记,你树立的典型,你提拔的人,我不想搬倒,我只是不想那些女生们被祸害了。”
“朱书记、轲校长,咱们吃饭去。”院长催梦说。
“你们去吃吧,我有事先走了。”轲海路说着,走了。领导们都吃饭去了。
“耶,我成为轲校长的网友了!”余婷婷一挥拳头说。
“低调点,小心点。”不知道谁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