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夕和萧文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外。他们并肩站着迎着风。媛夕说:“萧文,他是一个好爸爸,他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你一定要救他。”
萧文说:“你放心,我会的。就算是一个不相识的人我也会伸出援助之手。虽然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他的生命,但是在内心深处我不会原谅他的,永远不会。他对我们的伤害,媛夕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媛夕问:“我相信世上没有什么能阻隔亲情的,更何况你们是父子。还有你母亲不是已经原谅他曾经犯下的错了吗?”
萧文的母亲沉默的接受了他的父亲,他恨母亲的这种懦弱。那些日子里,父亲每天都到馄饨里帮母亲打理生意,母亲就这样默默的原谅他。一个善良的女人没有任何怨言的女人,可以原谅任何人犯下的过错。
萧文问:“那个女人呢?”
媛夕摇摇头说:“他们很早就分手了吧!爸爸和她大概生活了三年多吧!”
萧文问:“为什么?”
媛夕摇头:“没人知道,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萧文问:“他没有和你提起过那个女人吗?”
媛夕说:“没有,从来不曾提起过。也许这是他一生都不愿提起的事。”
门外的风很大,吹在身上瑟瑟发抖。媛夕说:“萧文,我们进去吧!去看看爸爸。”
病房里,父亲身上正掉着液体,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母亲坐在床头的凳子上小心的呵护着他。谁都没有说话,父亲,母亲都在沉默,媛夕和萧文站在床头亦没有说话。
萧文看见父亲床头挂着的“护理卡”上写着:
姓名:萧志北年龄:59岁病情诊断:肝硬化,肝腹水。
医生为了对病者病情的保密,避免为病者加重思想负担,一般都不会将“癌”这一事实公诸于对方。这已是医院不成文的规定,但是媛夕知道父亲对此病情早就心知肚明了。
液体沿着长长的管子一点一滴的流入他的体内。他睁着双眼茫然的望着天花板,萧文知道其实他的眼睛里是空的,没有任何具体的影象。只是睁着亦无如物。
不多时,主治医生进来为他做进一步的诊断。穿着白褂子的医生,一脸严肃的诊次戴上手套、口罩,然后揭开他的被子。被子下面露出他的身体,他的肚子高高的隆起,像要快要破裂的气球,在隆起的肚子上一条条青筋突出,突兀且触目惊心。
医生为他做完检查走出病房,几分钟后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像盘子似的东西。医生说,要进行胜腹水抽取。然后,医生将所有的器械准备好,再次揭开被子,拿棉花球擦拭腹部的侧面,然后将一个又粗又长的针插进他的肚子里,医生问他,疼吗?他摇摇头说,不疼,眼睛依旧望着天花板。没有表情,亦没有痛苦的神色流露出来。
针头插进他的腹部直没至根部,然后用一个很大的注射器连接针头一下一下的向外抽。萧文看到医生每抽一下,便会有黄色的液体从他腹部流进注射器里。
医生一连抽了几十下,地上放着五个空的液体瓶子都盛满了黄色的液体,那都是从他的体内抽出的。医生抽完后,摘掉口罩,手套,脸上依旧无任何的表情,吩咐萧文将其中的四瓶倒掉。然后,让萧文拿着剩下的一瓶来到服务站开了两张化验单,告知萧文拿着那个盛满从父亲身上抽出来的黄色液体的瓶子分别到病理科和检验科进行腹水化验。